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民政治參與問題探析

［摘要］公民政治參與是衡量政治民主化和現代化程度的主要標志之一。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公民政治參與取得明顯進展，但還存在一些不足，影響并制約著公民政治參與的實際效果。本文試圖通過分析公民政治參與的現狀及存在的問題，探索擴大公民政治參與的途徑。

［關鍵詞］改革開放30年；公民；政治參與；途徑

［中圖分類號］Ｄ60［文獻標識碼］Ａ［文章編號］1672－2426（2008）12－0005－03

公民政治參與是公民當家作主的體現，也是一個國家政治現代化的重要標志。黨的十七大報告明確提出，要“從各個層次、各個領域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保障人民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在紀念改革開放30周年之際，回顧、總結公民政治參與所走過的路程，展望政治參與的發展前景，對于我們更好地把握公民政治參與的維度，從“有序”和“擴大”向“各個層次、各個領域”全方位推開，意義重大而深遠。

一、公民政治參與的提出

政治參與是指公民或公民團體在遵循憲法和法律所規定的民主權利的前提下，通過自主、理性的方式并按照一定的程序或秩序去直接或間接地影響政府決策和政治生活的政治行為。它是政治關系中公民政治權利得以實現的重要方式，反映著公民在社會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體現著政治關系的本質。

公民政治參與是現代西方政治學率先提出的一個重要術語。二戰以后西方學者從選舉行為的系統研究開始，到20世紀60年代，對政治參與的研究取得了進一步的深化。實質上，我國的公民政治參與研究，是與改革開放基本同步的。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當政治體制改革列入議事日程，中國的政治學、社會學等學科體系逐步恢復和建立之時，公民政治參與的概念也隨之被引入中國民主政治研究者的視野。這一時期，公民政治參與問題研究雖然已經起步，但總體上看，被關注度并不太高。直到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正式提出要“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再到黨的十七大提出要“從各個層次、各個領域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保障人民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公民政治參與的研究才逐漸向縱深發展。

二、公民政治參與現狀

1．公民的政治參與意識越來越具有自主性。這種自主性的政治參與也就是“公民基于自身利益和需要而自覺地以某種形式對政治過程施加影響的參與行為”。改革開放為政治參與的被動性向自主性的轉換提供了動力，“政社合一”體制的廢除極大地激發了廣大農民自主性政治參與的熱情。同時，國家從法律和物質上切實保障村民自治的權利，這就使得農民自主參與政治有了切實的保障。私營企業主作為一個特殊的階層，其參政熱情的高漲，越來越引起人們的關注。民主人士也以更積極的姿態參與國家的政治生活，主要是參加人大與政協，在各級政府部門擔任一定的職務直接參與國家管理，擔任監察員、檢查員、督導員等，參與重大問題的處理，并對國家政治、經濟、社會生活中的重大問題進行調研，提出意見和建議等。所有這些都體現出了當前我國公民政治參與的自主性意識的增強。

2．公民政治參與的主體越來越多元化。改革開放以來，公民政治參與的主體既有農民群體、大學生群體、婦女群體，又有私營企業主群體、農民工群體等。政治參與的增量呈上升趨勢，不僅一些新社會階層、新經濟組織表現出極大的政治熱情，連一些傳統的社會精英也加入到維權的行列中來。參與的主體越來越呈現出多元化特點。

3．公民政治參與的目標出現新變化。主要表現在：在參與取向上，公民表現出積極的建設性心態和行為模式。在參與方式上，以合法方式進行政治參與。通過影響政府權威性價值、資源和財富的分配，來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已日益成為人們的共識。在參與準則上，政治參與被當作政治漸進性發展的工具性手段。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以“先立后破”代替了“先破后立”的傳統政治變革模式，這種轉變模式有利于社會的穩定，對公民政治參與的心理與意識起到了引導、規范的重要作用，使大多數公民把建設、合作、秩序放在首位并作為行動的準則。

4．公民政治參與的運行出現新變化。政治參與的運行開始向“民生問題”聚焦。今天政治參與的緣起和關注點，不再集中于意識形態的爭論和所有制結構的調整，而是向就業、教育、社保、醫保、征地拆遷、勞資糾紛、物業維權等“民生問題”聚焦。出現這種變化，除了有完善社會管理，擴大公共服務的強勁需求外，與廣大公民權利意識的迅速增長有關。

5．公民政治參與的組織出現新變化。近年來，公民政治參與的組織化程度趨于加強。公民的政治參與從個體為主向橫向聯系發展，如何將公民政治參與的組織化有效納入法治化的軌道，是考量各級黨組織和政府政治智慧的一道新課題。

6．公民政治參與的環境出現了新變化。除了傳統意義上的參與環境外，網絡環境下的公民政治參與出現了新變化：一是拓寬了公民政治參與的手段與途徑。由于網絡具有開放性強、自由度大、信息傳播快的特點，公民政治參與變得更加自由、直接與及時，較之投票、信訪等幾種有限的簡單途徑，日趨完善的網絡技術能夠更加完美地實現政治參與的過程，并把參與途徑盡量擴大。二是擴大了公民政治參與的范圍。網絡所具有的不受時空限制乃至政治控制的特點，可以提高政治參與主體的興趣與熱情。三是推進了公民個體政治社會化的水平。傳統的社會監督是一種間接的、依賴于一定的中介組織和渠道來完成的。而網絡技術的介入，擴大了政治環境的監督渠道，任何公民都可以借助于互聯網絡，跨越不必要的中間環節，將監督意愿直接送達被監督對象，由此大大提高了成員政治參與的程度和水平。

三、公民政治參與面臨的主要問題

改革開放30年來，我國人民的物質生活水平和文化素質有了明顯的提高，現代化傳媒業的發展和信息化時代通訊手段的進步使人們更多地了解了社會發展，資訊的發達打破了信息封閉的狀態，人民群眾的參政議政意識有了明顯的提高，基層民主的擴大、民選村主任等等的實踐使人們積累了民主生活的經驗，拓寬利益表達渠道也對發展參與提出了要求，黨內監督條例的制定和實行、吸收新社會階層中優秀分子入黨、聽證會制度的實行、有一些私營企業主當上了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就展示了這個趨勢；但同時也要看到當前我國公民的政治參與仍存在一些不容忽視的問題，民主政治的建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存在的主要問題有：

1．公民政治參與的主動意識不強。從總體上說，一國公民政治參與的發展水平與該國的經濟發展水平、國民受教育程度和傳統政治文化密切相關。眾所周知，我國的經濟發展水平、國民受教育程度與發達國家相比還有較大差距，加上幾千年封建社會遺留下來的臣屬型政治文化的陰影，政治依附心理、臣民心理、順從心理、盲從心理等在公民政治生活中均有明顯的表現，主體意識、維權思想和參與意識在一些社會群體（如農民）身上仍然比較弱。盡管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民的參與意識有了提高，但從總體上看，主動的政治參與意識還是不夠。主要表現為：社會性或問題性參與居多，高層次的政治參與較少；動員性參與較多，自主性參與較少；手段性參與多，目標性參與少。

2．公民政治參與的平衡性缺失。由于我國地域遼闊，經濟社會發展的不平衡性導致了不同地域的公民政治參與的不平衡性。對于不同的個人，由于受教育程度、知識結構、社會地位以及個人經歷甚至是性別、年齡等的差異，其參與意識、參與能力和參與效果也會出現較大差異。一般來說，受教育程度高、社會科學背景深、社會地位高、與權力體系聯系較多、男性公民的參與意識和參與能力較強，他們的參與效果相對較好。不同地域的公民政治參與也存在很大差異，發達地區相對于落后地區、城市相對于農村、大城市相對于小城市的公民參與意識、參與能力要強得多，參與效果也要好得多。比如在投票、選舉、申訴、控告等方面，有些公民不知如何投票，如何選擇人民代表，如何提出合理化建議等等。

3．公民政治參與制度體系不夠完備。制度要素是公民政治參與的硬環境要素。雖然我國已經建立起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政治協商和多黨合作制度、基層群眾自治制度、信訪制度等，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在這些制度的具體實施過程中還存在著一些問題，還沒有形成健全的政治參與的民主運行機制和程序；公民參與還缺乏有效的回應機制等。執行民主制度的具體措施及執行過程存在這樣那樣的偏頗，使得公民難以有效地進入國家政治生活過程，最終影響政治現代化的進程。

4．公民政治參與的非制度化現象比較嚴重。近年來，受傳統政治文化中消極因素的影響，加之有些基層干部素質不高及行為失范、宗族宗教勢力和社會黑惡勢力的復歸，我國公民的非制度性政治參與呈增長趨勢，由于公民參與制度保障的缺乏，使得公民參與經濟、政治和社會生活出現無序化，導致少數公民行賄、越級上訪、靜坐、沖擊政府部門等非制度化參與。

5．公民政治參與的實際效果不理想。從理論上講，我國公民參與的渠道很多，“屬于政治制度內部的有人大、政協、黨組織、青年團、婦聯、工會，它們分枝細密，數目繁多，遍布中國每一個行政層級；屬于政治制度外部的有各種學會、協會、大眾傳播媒體等?！痹谶@些組織和團體中，青年團、婦聯和工會同普通民眾的聯系最為廣泛，是黨和政府聯系人民群眾的橋梁，也是公民參與的基本渠道。應該說，它們在公民參與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是這些團體的行政化、機關化傾向比較嚴重，親和力不夠，社會公眾對其依賴感不強。它們已經內化為黨和政府的“附屬物”，其團體利益表達的功能較弱，導致目前我國公民參與雖然渠道眾多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

四、擴大公民有序政治參與的途徑

1．疏通政治參與渠道，實現政治參與制度化。為了滿足公民政治參與的愿望，保持社會的安定，政治體系必須提供廣泛且暢通的渠道。這就要求我們健全和完善政治參與機制。一是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強化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委會的立法、決策和監督職能，使各利益主體的正當權益均能以法律形式得以保護。二是完善共產黨領導下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充分尊重民主黨派在憲法規定范圍內的政治自由、組織獨立和法律地位平等，支持他們參政議政，把長期形成的多黨合作、民主議事和民主監督工作制度化、法律化。三是完善基層群眾自治制度和信訪制度，充分發揮其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等方面的功能，以便于公民直接地參與國家事務的管理。四是完善社會協商對話制度，促進各級國家機關及其領導與公民之間通過各種形式，定期或不定期的就重大問題、重要決策進行平等對話和民主協商，開辟新的民主參政渠道。五是不斷健全大眾傳播媒介的組織機制，形成多層次、多渠道的傳播網絡體系，形成廣泛和大量的社會信息流，為公民的政治參與提供廣泛的信息和途徑。

2．加強對公民參政知識和技能的教育，塑造理性公民。在政治分析的各種變量中，人是含義最為豐富的變量，人的差異在相當程度上決定了政治生活的差異。人們之間不同的思想感情、文化特質、價值觀念、政治觀念等，都將對政治生活的樣式產生重大影響。因此，在建立健全參政渠道的同時，還需要培養和塑造理性的公民。一是要對公民進行政治知識教育。一個成熟的公民必須具備必要的政治知識。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我們逐步糾正了公民的政治知識偏重于階級斗爭的狀況，但由于宣傳教育的力度不夠，使許多公民對現行的政治制度、自己的權利和義務、如何與人大代表聯系并通過人大代表向決策部門反映意見以及什么樣的意見能夠進入決策部門等政治知識仍是模糊的，而這些政治知識是公民正確、有效地參與政治所必須具備的。二是要使公民懂法、守法。理性的公民應是懂法、守法的公民。公民只有懂法，才能區別哪些問題可以借助司法部門解決，哪些問題非得訴諸政府。這樣可以使公民的參政活動適量，減少不必要的參政活動。同時可以自覺地約束自己的行為，使之符合法律的規定。三是要教育公民正確、負責地使用政治手段。理性的公民對自己的行為會進行成本收益的分析，以盡量小的投入爭取盡量大的收獲，他們原則上只做自己可以預期結果的事情。按照市場經濟的規律，經濟活動的結果往往是可以預期的，并可以計算其成本和收益。但政治活動是一個非市場過程，其結果往往難以預期，亦無法簡單地套用成本收益分析來計算得失。因此，理性的公民在采用政治手段時非常謹慎，他們會充分利用契約來處理人際交往，同時也會以嚴肅、負責的態度對待政治。

3．構建參與型政治文化。實踐證明，一個國家政治參與的程度與水平的高低，與其公民的政治態度、政治情感和政治意識有著緊密的關系。一般說來，公民素質高的國家，其政治參與的水平就比較高，而公民素質比較低的國家，其政治參與的水平相應就比較低。從一定意義上來講，一個國家公民的政治文化素質決定了這個國家政治參與的程度和水平。在我國現階段，受財產狀況、教育程度、職業、居住環境、家庭出身、性別、年齡、宗教信仰以及傳統等因素的制約，公民的政治文化素質還不高，而且個體差異性大，許多公民缺乏參與的能力或不會參與政治，這種狀況與政治參與的理想目標不相適應，從而影響了民主政治的擴大與發展。因此，擴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參與，就必須把社會主體的政治文化培育成“公民文化”并使之社會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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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宋桂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