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28日,新疆烏魯木齊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審理了原新疆地稅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王全錄受賄案。王全錄從1996年至2007年利用職務之便收受他人人民幣80萬元、美元7000元,歐元1000元。4月1日,法院一審判處王全錄有期徒刑11年,剝奪政治權利2年。
“我這人唯一的長處就是做官”
王全錄今年62歲,案發時他已經退休了。談到昔日的戰友,他的部隊老戰友不無惋惜地說:“說實話,老王會有今天我們打心眼里替他惋惜啊!回想老王在部隊那會,他不僅工作扎實任勞任怨,而且對戰友也是熱情耐心像自家兄弟,那時我們大家記不清有多少次,老王把自己的錢悄悄寄到受災戰士家里……”
追溯王全錄人格的轉折,還要從他轉業到新疆烏魯木齊縣地稅局說起。一想到自己在部隊里辛辛苦苦干了十幾年,最終還是被精簡了下來,王全錄心里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怨氣,望著為他前途滿心憂慮的妻子,王全錄說:“我這人唯一的長處就是做官。放心吧燕子,有朝一日,我一定讓你做局長夫人。”對妻子許下諾言后,王全錄腦子里整天考慮的就不再是工作,而是揣摩領導的心思,觀察領導對自己的態度。為了能夠早日得到提升,他開始投領導所好,去拍、去跑、去送……
而為了幫助丈夫圓仕途之夢,劉燕把所有的家務瑣事都一人包攬了。也正是因為劉燕的傾力“相夫”,王全錄才能騰出手來,得以官路暢通,從烏魯木齊縣地稅局的一個普通公務員做到科長、副局長,局長,直至1996年升任烏魯木齊市地方稅務局局長兼黨組書記。
王全錄官運亨通后,看到妻子額頭和鬢角的皺紋和白發,心里有著說不出的愧疚和感激,于是他暗下決心,一定讓自己的妻子和家人過得開心幸福。看到身邊的許多女性都穿戴得高貴時尚,王全錄也動了給妻子買兩套好衣服的念頭,可到商場里轉了半天,稍稍像樣的衣服都要幾百上千的。看到這樣的價錢,劉燕心疼得不得了,連拉帶拽地就把丈夫拽出了商場。
1996年7月的一天,王全錄正在辦公室里忙碌,有人敲門,王全錄抬頭一看,烏魯木齊市沙依巴克區建筑公司經理樊生福推門進來。一陣巧言令色的獻媚之后,樊生福終于話入正題:“王局啊,對您忘我工作的革命精神,我真的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可是,您如此辛勞也總該有點實際回報吧?”樊生福說完話后,把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王全錄的面前:“為了感謝您對我們公司的照顧,這點小意思還望王局您能笑納。”
望著那厚厚的信封,王全錄猶豫了:“收,還是不收?收的話,萬一給人知道了怎么辦?不收吧,人家已經送來了,可是……”樊生福立刻從王全錄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現在承包工程都要有點‘小意思’的。你盡管放心,王局,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不會給您惹麻煩的。”既然是都要給的“小意思”,既然是天知地知不會有麻煩,王全錄說了聲“謝謝”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拿著樊生福的5000元“小意思”,王全錄首先想到的是給妻子買衣服,然后將剩下的4000元交給了妻子。面對飛來橫財,劉燕驚喜交加心里不免有些擔憂:“這錢好不好拿?萬一為了這么點錢毀了前程,那可就……”聽妻子這么說,王全錄忙安慰她:“工程款我肯定是要給結算的,而樊生福之所以這么做,無非是為了能快點結算。你放心,只要到時候我把錢給他結了,他不但不會說啥,而且還會感激我的。”
轉眼到了中秋節,為了牢牢抱住王全錄這條粗腿,樊生福經多方打聽來到王全錄家,拿出一萬元對王全錄說:“王局,過節了,這點錢不成敬意,您看著給孩子們買點東西吧。”“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王全錄雖然嘴里這樣說,但還是忍不住喜笑顏開地把錢交給了妻子。而此時的劉燕也不再有當初那種“好不好拿”的擔憂,利利索索地替丈夫把錢收了起來。
位高權重后膽子越來越大
“作為一名副職,王全錄我行我素到處插手。該他管的,別的領導沒法過問。不該他管的,王全錄也到處插手。從地稅局機關到地稅局系統、再到納稅企業,可以說沒有他王全錄不管的。他之所以不按程序辦事,不按領導分工進行管理,就是為了手中的權力最大化,為了自己的既得利益最大化。”采訪中,這是王全錄昔日領導和同事對他最多的評價。
說到王全錄利用職權牟利的事,就不得不提到烏魯木齊市新市區地稅局干部陳習安。1998年7月15日,陳習安被烏魯木齊市地稅局任命為新市區地稅局正科級紀檢員,得知這次提升王全錄曾為自己說了不少“好話”,陳習安感激得不得了。為了靠牢王全錄這棵大樹,1999年元旦,陳習安讓自己能說會道的妻子張文藝到王全錄家去,報答領導的“知遇之恩”。
透過門鏡看到張文藝輕裝來訪,劉燕立刻給她開了門。寒暄了幾句客套話后,張文藝從皮包里拿出用報紙包著的現金放在劉燕的面前。看到厚厚的紙包,劉燕心里忍不住一陣欣喜,因為憑著以往替丈夫收錢的經驗,劉燕可以肯定張文藝所送的錢不少于3萬元。于是,她一邊假意客套,一邊起身去給張文藝倒茶。就這樣,一回生二回熟。2002年新疆地稅系統全面機構改革,為了能夠繼續留在新市區地稅局,陳習安趕緊讓妻子帶著2萬元到王全錄家中“燒香”。而2004年下旬,陳習安為了給兒子解決工作問題,再次讓妻子拿著2萬元錢到王全錄家中。雖然這兩次張文藝均沒見到王全錄,但在劉燕的美言下,不僅陳習安順利地留在了新市區地稅局,陳習安兒子的工作也順利解決了。
2000年,王全錄升遷為自治區地稅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權高位重后,逢年過節到王全錄家中走動的人就更多了。而下屬及企業老板的一次次“探望”,也使得王全錄的膽子越來越大。
為了讓手里的錢創造出更大的“效益”,王全錄決定由守株待兔地坐等收錢,到主動出擊要錢。2000年10月,他撥通了烏魯木齊市奎愉供熱公司董事長付明虎的電話,都沒有顧上與付明虎寒暄兩句,就直奔主題:“付總啊,聽說你那里效益不錯,正巧這陣子我手里也有兩個閑錢,能不能在你那里入個股呢?”付明虎當然知道得罪王全錄的后果是什么。雖然他心里非常厭惡王全錄的貪婪,但表面上還要萬分高興地向王全錄表示“熱烈的歡迎”。而王全錄絲毫沒跟付明虎客氣,第二天一早就拿著3萬元來到付明虎的辦公室,付明虎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趕緊讓財務人員以入股人王全錄妻子劉燕的名義開了張5萬元的收據,并于2001年和2003年每年給了王全錄3萬元“紅利”。
2005年,新疆某投資集團被稅務機關查出有漏稅行為,該集團董事長董某便通過朋友找到了王全錄,王全錄很“夠意思”地幫董某“擺平”了此事。為此,董某一直想找機會“報答”王全錄。一次閑聊中,董某聽王全錄說兒子準備裝修房子,就對王全錄說:“正好我們酒店也在裝修,順帶著把你兒子的房子也裝修了吧。”很快,董某就讓人把王全錄兒子的房子裝修好了,花了4.4萬多元。
“貪到最后就是貧”
看著存折里的數字越來越大,王全錄心里爽得不得了,但他還不滿足,很快又琢磨出了更絕的撈錢路子。2003年下半年,王全錄撥通了烏魯木齊市廣原公司董事長李君的電話:“小李啊,我兒子在國外出了點事情,家里現在沒有現錢,你看你手里有沒有,先借給我12萬元。”
李君一聽王全錄這話就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要錢。而王全錄之所以要向李君“借”錢,是因為在他的幫助下,地稅系統前不久剛從李君的公司購買了兩輛進口奧迪車。考慮到這兩輛奧迪一下就賣了172萬元,李君很痛快地就答應“借”給王全錄12萬元。王全錄在當天下午就到李君的辦公室,眉開眼笑地“借”走了12萬元。
領悟到“借”錢的快樂后,王全錄的胃口越來越大。2003年10月的一天,王全錄撥通了新疆某飲食文化有限公司法人賀某的電話,向他“借”15萬元。賀某心想雖然王全錄平時對自己有所照顧,可若真“借”給王全錄15萬元,那自己可真虧大了。但如果不借的話肯定會惹惱了王全錄,那樣自己的公司肯定會虧得更慘。就在賀某為此事犯愁的時候,王全錄又打來電話催要。眼看著不借是肯定不行了,賀某只好推說自己手上只有5萬元現金。
聽說賀某只肯借給自己5萬元,王全錄心里十分不悅,但他轉念一想,那5萬元也是進賬啊,這才故意很勉強地同意了。為免夜長夢多,再被王全錄增加“借款”,賀某當天下午就派人將5萬元錢送到王全錄的辦公室。而王全錄此后就沒提起過還錢的事情。用王全錄自己的話說:“我知道這筆錢他是不會問我要的,我向他借錢,就是想占他的便宜。”。
王全錄被捕后,面對檢察機關的審問,他不是裝聾作啞,就是一概否認。細心老練的辦案人員在審問王全錄時發現,王全錄只要一聽到“受賄”二字神情就會變得十分異常,由此辦案人員感到,王全錄一定是有畏罪心理,唯恐交代的問題多了會加重處罰。察覺到王全錄的這一細微反應后,辦案人員多次找王全錄談心,當辦案人員向他談到他的家人時,王全錄忍不住大哭起來……
翻開王全錄給檢察機關的交代材料,紙上隨處可見斑斑淚痕,在交代材料中王全錄有這樣幾句話:“到這會我才真正明白‘貪到最后就是貧’的道理。真的沒想到啊,正是這些給我帶來快樂的金錢,使我失去了人生最寶貴的東西,讓我付出了沉重代價!”
“貪到最后就是貧”,是的,貪官貪到最后終有案發的一天,那時他什么也沒有了。■
編輯:盛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