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年間,福建漳浦縣有個人名叫宋世麒,在湖北經商,老家只有一個弟弟,名叫宋世凱。兄弟二人感情很好,宋世麒在外賺了錢,總是寄回家中,一部分負擔弟弟的生活,另一部分讓弟弟替自己在老家買房置地。宋世凱沒有考上舉人,但在哥哥的資助下,也過上了相當富裕的生活。
時間一晃就是20多年,宋世麒年近50。他在外經商時曾經娶過妻子,但是沒多久妻子就病死了,也沒有兒女。宋世麒孤身一人,年紀漸老,加上生意失利,便回到漳浦老家,想安度晚年。哪知世態炎涼,回家竟吃了弟弟宋世凱的閉門羹。宋世凱見哥哥生意蝕本,無利可圖,便一口咬定家中所有財產都是自己經營致富的,宋世麒根本沒有寄回半分錢。
宋世麒一怒之下,一紙訴狀告到漳浦縣衙門。滿以為獲勝在望,哪知漳浦知縣將兄弟家中田地房產的契約收上來一看,上面寫的都是宋世凱的名字。于是宋世麒被判敗訴。
宋世麒回老家的時候,幸好身邊還留了一些銀兩,便重新回到湖北經商。人熟地熟,本指望打個翻身仗,誰知道又重蹈覆轍,血本無歸。萬念俱灰之下,宋世麒又回到了老家漳浦。走到江邊的時候,面對茫茫江水,早已無心留戀人世的宋世麒毅然跳了下去。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老漁翁飛步上前,一把抱住宋世麒的腰,將其拖上岸來。宋世麒死里逃生,雖然已是心灰意冷,卻再無勇氣自盡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漁翁哭訴了自己的遭遇。
老漁翁低頭想了一會兒,對他說:“現在有一個辦法,不妨一試。這里最近來了學政紀翰林紀曉嵐大人,他奉皇上圣旨到各地查辦疑案。紀大人是個大好官,是青天老爺,你可以去找他告狀!”
宋世麒聽了老翁的勸告,于是將狀子送到紀曉嵐那邊去了。
當晚紀曉嵐看了狀子,對宋世麒的不幸深表同情,對宋世凱的不義怒發沖冠。可是紀曉嵐也知道這件案子難辦,因為宋世麒賺錢做生意在湖北,寄錢回來的時候又沒有什么證據。如今宋世凱買房置地的時候把所有的契約都寫成了自己的名字,想要治他,看來還得頗費周折。紀曉嵐想,此案原經漳浦縣令錯判過,所以必須避開漳浦縣另尋門路。
紀曉嵐把這件案子推到了漳州府,他先把與漳浦相鄰且同屬漳州府管的詔安縣令找來,問道:“近來可破獲有什么大案?”
詔安縣令答道:“近來破獲了一伙江洋大盜,已將他們收押在監。”
“可曾定罪?”
“定了斬立決。”
“贓物呢?”
“追回一部分,還有一些尚無著落。”
紀曉嵐一聽,拍案而起:“你馬上回去,在這伙強盜中選一個罪情較輕而態度又好的,然后把他叫到后堂跟他說,只要他招認沒有追回的贓物是存放在漳浦縣的宋世凱家中,就可以減輕處分,將斬立決改為發配邊疆,然后你再把供狀送到我這里。”
詔安縣令回到府中后,依言行事。紀曉嵐接到這份供狀后,馬上擬好一份公文,派個營官帶一隊人馬直奔漳浦縣。公文大意為:漳浦縣宋世凱與盜賊勾結坐地分贓,理應捉拿到詔安縣,一并處理。于是宋世凱被捉拿歸案。
到了詔安后,紀曉嵐馬上升堂提審。公堂上,宋世凱當然直呼冤枉,不肯承認。紀曉嵐于是說:“如果你沒有分贓,那就將家中所有財產據實報來。”
于是宋世凱寫出一張家中田地房產的清單。
紀曉嵐一看單子,拍案而起,厲聲叱呵:“好個刁民!你不過區區秀才,又無營生,何以會有這么多財產?不是分贓是什么?來人,拖下去打!”
宋世凱嚇得面無血色,連連叩首:“大人明察,小的冤枉呀!這些都是小人的哥哥在湖北經商寄回來的,要小人替他在老家買房置地,以便日后頤養天年。”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宋世麒。”
紀曉嵐于是傳宋世麒上堂,證實了宋世凱所言非虛。接著具結畫押。
一畫押完,紀曉嵐臉一沉:“你坐地分贓之罪不予追究,但是欺兄霸產,罪無可恕!”于是命令革去宋世凱的秀才,重打40大板,由宋世麒帶回嚴加看管。家中所有財產歸宋世麒所有。
這場一審錯判的民事訴訟案件,終于在紀曉嵐的巧妙安排之下,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套出了真相,宋世凱得到應有的懲罰,正義得以伸張。
(責編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