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的空中樓閣》品味中國文學藝術的虛與實

【摘要】《我的空中樓閣》作為臺灣著名作家李樂薇的優秀作品，堪稱中國當代散文的一朵奇葩。它虛實互映，清麗脫俗。表面上看似描物寫景，實際上是狀物言志，借景抒情，寄寓了作者逸世獨立、超然物外的深厚情愫，給人以強烈的唯美享受！

【關鍵詞】《我的空中樓閣》;李樂薇;虛與實;言志抒情;唯美

【中圖分類號】I207.6【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005-1074(2008)07-0245-02

李樂薇，江蘇人，現代作家。早年畢業于上海大夏大學，后一直在臺灣從事文化教育工作。以散文見長，文筆清麗脫俗，風格柔和溫婉而富有感情。其作品?《我的空中樓閣》全文筆調清新俊逸，語言優美雋永，是一篇寄寓情懷、托物言志的抒情佳作。在文中，作家用唯美的文字和唯美的情思，運用有聲、有光、有色、有味、有形的物象幻化暗示出微妙的“自我的情緒”，通過虛和實結合的手法，為讀者精心營造了一方精美絕倫的藝術圣境。它不僅給人以伸手可觸、心爽神怡的美的享受，還讓人在靈魂的自省中得到哲理的啟迪。仔細咀嚼，有無盡芬芳盈頰。

1構架的虛實結合

文章題為“我的空中樓閣”，一語雙關：既指“我”家居的“小屋”建于山上，在煙霧迷朦中，猶如聳入天際的樓閣，又指幻景中的“空中樓閣”，理想中“獨立’、“安靜”的生活環境。這為全文定下了虛實構架的基調。乍觀全文，通篇透出大實、大虛兩個部分：前半部分以客觀的筆調展示了小屋之美。作者著力刻畫的也許是一座玲瓏的小屋，但更是一副精美的畫、一首清麗的詩。湛藍的天空之下，柔和的山脊之上，陽光明媚而和煦，綠樹婆娑而輕舞，多么豐滿協調的底色，何等詩情畫意的背景！小屋呢？“恰似眉梢的痣一點”，精巧而又適意地亭立其中，翹起一角活潑的屋檐，露出一排錯落的屋瓦，“一片藍，那是墻”，“一片白，那是窗”，“若隱若現”，“姿態翩然”；樹的點綴，使小屋少了幾絲呆滯，多了幾許靈動；小屋的出現，使山上少了幾分單純，添了幾抹亮麗。何等巧奪天工的匠意！何等清水芙蓉的本然！如果，遠觀近看中的小屋有形有體，那么，從它的形體之中已經顯現出幾分含蓄與風度，飄逸出幾分輕靈與自由。其實，這又何嘗不是作者心靈的折光、情感的外化？又何嘗不是作者為之夢牽魂系的一方心靈的凈土、一隅精神的天堂？

2背景主體虛實結合，相映成趣

文章開篇從大處著墨，描繪山與小屋的位置：“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十分清新，十分自然，我的小屋玲瓏地立于山脊一個柔和的角度上。”山是小屋依存的大背景，它眉黛一般，自然親切；小屋是畫面的主體，它玲瓏別致，俏立于山脊一個柔和的角度，恰似眉梢的痣一點，嫵媚可人。山的空闊襯出了屋的小巧，山的靜謐襯出了屋的靈動，沒有山，小屋無以為托，不能盡展靈巧的風姿和迷人的情韻。小屋點綴了山，它給山帶來了生氣和情調，使單純的底色平添異彩。沒有屋，山倍感寂寞，少了豁達的氣度和進取的風貌。山與小屋互依互存，才構成了有聲有色、有情有味的美景。作者堪稱是一位丹青高手，僅寥寥兩筆，猶如琴弦上躍出的一個動聽的音符，廣袤的海面上微風泛起的波韻，作家視聽互應，色聲交感，動靜結合地描繪出了小屋的玲瓏之美。這里，山為虛，小屋為實。

3想象奇特，虛實結合

在這篇文章中，作者任想象的野馬縱橫馳騁，以實引虛，

用一系列新穎別致的比喻渲染小屋的英姿和氣勢。例如：巧借古人“眉似青山，眼若秋水”之語，把山比成女子畫過的眉毛；更進一層，又把小屋比成“眉梢的痣”，前喻鋪墊，后喻翻新，繪景傳神，誘人聯想。又如：“山上有了小屋，好比一望無際的水面飄過一片風帆，遼闊無邊的天空掠過一只飛雁，是單純的底色上一點靈動的色彩，是山川美景中的一點生氣，一點情調。”作者一氣使用兩個博喻（又叫連比），以“水面”“天空”喻“山”，以“風帆”“飛雁”喻“小屋”，以動襯靜，以大襯小，點染山與屋的位置關系；以“靈動的色彩”、“一點生氣”、“一點情調”隱喻小屋使山增色調，景添情韻。四個比喻角度各異，聯手打造出一幅無與倫比的絕妙圖景。再如：明明是極小的“袖珍型”花園，有限的圍墻，“我”卻因有無限的“領空”可供“游目騁懷”而陶醉；明明是“高高的山坡”，崎嶇的“山路”，“我”卻叫它“幸福的階梯”，“空中走廊”；明明是小屋在“山的懷抱中”，晨暮昏曉光線變化，作者更是膽識非凡，以“花蕊”喻“山”之形，用“花蕊”的綻開和收攏來比破曉和入暮時光線的明滅；夜幕深垂，小屋仍是小屋，“我”卻覺得它仿佛是“煙霧之中，星點之下，月影之側的空中樓閣”。作者就這樣通過想象，將現實的自然景觀，融進迷離朦朧的詩一般的意境，平添了一種美麗的色彩，令人嘆為觀止。

4景由情生，托實言虛

王夫之曾說：“情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神于詩者，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又說：“夫景以情合，情以景生，初不相離，唯意所適。截分兩橛，則情不是興，而景非其景。”我們在欣賞作者所描寫的景物形象時，能深深感受到體現于這景物形象中的情感。李樂薇寫“空中樓閣”，并不是純客觀地描寫小屋，而是在描寫中處處滲透著自己的主觀情感。正是因為小屋是作者熱愛的小天地，在作者眼里，它才那樣搖曳多姿，它像人一樣有生命，有活力。望見它，便覺舒暢；走近它，更感親切。作者以飽含深情的筆墨寫道：“我出外，小屋是我快樂的起點；我歸來，小屋是我幸福的終點。往返于快樂與幸福之間，哪兒還有不好走的路呢？”“身在小屋，享受著人間清福，享受著充足的睡眠，以及一天一個美夢。”“我把一切當做藝術，我在生活中的第一件藝術品——就是小屋。”小屋建于山上，輕靈自由、獨立安靜，正體現出作者對自由生活的熱愛和對獨立人格的向往。“山情即我情，水性即我性”一切景語皆情語，景物越生動，情志越具感染力；情意越真切，景物越有吸引力。這種景、情相生，托實言虛的手法，詮釋了范晞文“景無情不發，情無景不生”的內涵。

5以實襯虛，映襯小屋的靜態美

為了進一步凸顯小屋的“靜”，文章以動為實，以靜為虛，作者多處反向著筆，以動寫靜，

使文章畫面神氣飛動，妙曼宜人。靜，動之以態則生氣盎然，動，靜之以性則神采爽朗。如“樹總是輕輕搖動著。樹的動，顯示小屋的靜”，以動襯靜，構圖別致，產生了意料不到的美感。作者特意讓小屋踞于“高高的山坡”上，強調“山路和山坡不便行車”，暗合遠離“人境”、“不聞車馬喧”之意——這才是“我”理想中“獨立”、“安靜”的生活環境，更產生了一種“驚人”的藝術效果。文章以光為實，以暗為虛，映襯小屋的朦朧美。作者以優美灑脫的柔情筆調，用新奇瑰麗的比喻，描繪了破曉或入暮時的光線變化及其獨特的感受，表現出小屋虛無螵緲、如夢似幻的朦朧之美。破曉時，山中只有“一片微光，一片柔靜”，“小屋在山的懷抱中，猶如在花蕊中一般”，隨著光線逐漸加強，“花蕊綻開了一些，好像群山后退了一些。”小屋形態逐漸明晰。

6語言虛實結合，清麗可人

文中短句的成功運用，既使文章變得歡快活潑，又增強了文章的節奏感。如“山如眉黛，小屋恰似眉梢的痣一點”、“雖不養鳥，每天早晨有鳥語盈耳”、“無須掛畫，門外有幅巨畫——名叫自然”，使文章生動明快，語言清新淡雅；“山上有了小屋，好比一望無際的水面飄過一片風帆，遼闊無邊的天空掠過一只飛雁，是單純的底色上一點靈動的色彩，是山川美景中的一點生氣，一點情調。”“花好比人的面龐，樹好比人的姿態。樹的美在于姿勢的清健或挺拔，苗條或婀娜，在于活力，在于精神!”，“足以舉目千里，足以俯仰天地，左顧有山外青山，右盼有綠野阡陌。”，“我出外，小屋是我快樂的起點，我歸來，小屋是我幸福的終點。往返于快樂與幸福之間，哪兒還有不好走的路呢？我只覺得出外時身輕如飛，山路自動地后退……。”文中更多用整句，使語言形式整齊，聲音和諧，氣勢貫通。使用散句，又使語言靈活多變、生動感人。整、散句交錯運用則既整齊和諧，又富于變化，更能使表意深刻、語意連貫、氣韻流暢。這樣就使語言增強了音樂感。

7視覺的虛實結合，迷離溫婉

作者從不同的層面、不同的視角、不同的方位，把小屋置于一幅幅圖畫中呈現給我們讀者，圖畫有小屋的全景、夜景、遠景、近景、特寫景。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時間把小屋點染勾畫，如欣賞一系列畫卷，讓讀者大飽眼福。文中圍繞著小屋描寫了諸多景物，依次是山、樹、領土、領空、圍墻、空氣以及光線等，這諸多的景物構成了山上特有的環境——安靜、獨立。小屋似飄逸于眼前，“空中樓閣”令人神往。宋代蘇軾曾經稱贊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同樣，在這里，作者也用那美妙而自然的筆調，飽含深情的筆墨，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幅優美的畫面。因此，筆者以為，《我的空中樓閣》一文表面上看似寫景，而實際上是在言志抒情。作者在文中刻意設計的小屋，表面上煞有其形，實際上根本不可能存留人世，而只是作者一種情感的抒發與理想的寄寓，即返歸到寧靜的自然，結廬于遠離人境的山上，從而避開塵市的喧囂，逃離人世的虞詐，過一種不需要設計與裝飾的逸世獨立、超然物外的自然生活。盡管，這只是“煙霧之中、星點之下、月影之側的空中樓閣”，但它卻寄予了作者深厚的情愫，傳達出作者唯美的期盼！

8參考文獻

1黃濤.試析《我的空中樓閣》映襯手法運用[J].語文教學通訊，2003，9

3宗白華.中國藝術表現里的虛和實[A].優秀教案.海南：南方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