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歌詞文本的文體學分析

【摘要】以各種樣式的文本為研究對象的文體學，實際上為語言研究和文學研究之間提供了強有力的學科鏈接。文體學中的偏差理論是通過分析語言的非標準使用來表現語言的變化性和創造性。其中，利奇提出的九種偏差是較為具體詳盡的偏差研究。音樂是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而音樂中的文字 —歌詞，也是許多藝術家們運用天賦精心創作的向世界傳達的積極信息。歌詞在文體偏差上有顯著表現，是除詩歌外又一有豐富內容的文本，值得深入研究。

【關鍵詞】文體學；歌詞；偏差

【中圖分類號】G642【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005-1074(2008)07-0227-03

音樂是世界任何一種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歷史由來已久，如同直立行走和語言功能一樣，它出現在人類的早期歷史中，是人在進化過程中逐步形成的能力，并且幫助人們在惡劣環境中生存下來。從古至今，音樂經歷了極大的發展變化，特別是近幾十年來，隨著音樂類型的多樣化，搖滾、爵士、朋克、新音樂，藍調節奏等名詞頻繁出現在大眾生活中^[1]。而值得一提的是，作為音樂或歌曲當中重要的一部分，歌詞文本也呈現出越來越豐富且變化的特點。和音樂本身一樣，歌詞是一門具有獨創性的富有新意藝術形式。優美的旋律搭配恰如其分的歌詞會使作品錦上添花，但是如果歌詞刻板平淡，毫無新意，那么旋律再優美的旋律也成就不了一首好歌。這種語言現象引起了許多語言學家的興趣，尤其是對文體學家。接下來的內容，筆者將運用歌詞文本的具體例子來說明文體學中一個重要概念 — “(Deviation) 偏差理論”

1英文歌詞中的“偏差”

偏離理論作為文體學術語，最早是由語言學家穆卡洛夫斯基提出，表示違反日常習慣的各種語言運用情況。穆卡洛夫斯基將style“文體”稱為foreground“前景”。在他之后，利奇做了一系列的研究之后認為。“偏差（或偏離）”是介于詩性語言和標準語言間的foreground、violation“變異”和de-automatization“非自動化” [2]。正是這種系統性的背離使語言詩化成為可能。否則，詩歌就不會存在。同理，歌曲中的歌詞，特別是表現形式如同詩句一樣的歌詞，在詞作家創作它們的時候，就必然有明顯的“偏差”。利奇列舉出九種不同類型的“偏差”，它們分別是：1.1詞匯偏差所謂“詞匯偏差”，并不等同構詞法中的完全創造出新的詞匯的過程。在這里它指的是一種臨時語，即只是某種情況下，為了產生獨特的修辭效果才會出現的一類詞匯^[3]。在許多英文歌詞中，都可以看到這類用法：

Ex. 1

Why live life to dream to dream and dread the day when dreaming ends?

One Day I’ll Fly Away， Nicole Kidman

“Dreaming”在通常情況下，并不是一個可以完全獨立使用的詞。語法上來說，它只出現在進行時態或在劇中充當表語成分。在這句歌詞中，“dreaming ends”取代“dream ends”的原因是為了語音上的順口和流暢。

1.2語法偏差“語法偏差”可以用以下例子加以詮釋：

Ex. 2

Tale as old as time

True as it can be

Barely even friends

Than somebody bends

Unexpectedly

Just a little change

Small， to say the least

Both a little scared

Neither one prepared

Beauty and the Beast

-Beauty and the Beast， Vennesa Williams

兩段歌詞出自歌曲《美女與野獸》，描述了這部同名迪士尼經典動畫電影中兩位在身份、地位、外貌等諸多方面都有巨大差別的主人公的關系。歌詞簡單通俗但十分有力，變現了兩位主人公從恐懼、陌生、到了解、吸引直至相愛的心理變化過程。整首歌詞不是由完整句子構成，最多可稱其為一個個短語，因為其中省去了眾多完整句子的組成部分，如：形容詞、副詞、連詞、冠詞、謂語動詞等。要是按照標準語法的要求，這兩段歌詞應該就是這樣的：“This is a tale as old as the time and as true as it can be. Beauty and the Beast are barely even friends than somebody who unexpectedly bends to them. It needs just a little change which are small， to say the least. Beauty and the beast， both of them are a little scared and neither is prepared.” 顯而易見，這樣的話，句子是恪守了完整性，但原有的和諧韻律和優美意境就大打折扣了，可以說是優點盡失。這樣的例子，在千萬首歌詞文本中，處處可見，屢見不鮮。

1.3語音偏差“語音偏差”包括許多種類：省略非重讀的音節、省略詞首或詞尾等。目的是為了使歌詞的字里行間充滿流暢感，韻律性。

Ex 3.

Now， e’rybody wanna be the king of the SouthWhen， they ain’t runnin a ***thing but they mouthNo doubt， it's all good， y'all just statin y'all opinionBut in the South and in the hood it's understood without sayinIt's a given， and ain't because of what I'm doin for a livinIt's， mo' because of what I do and how I'm livinNot to mention when I'm rappin I'm just hurtin niggaz feelings

-I'm a King， Lil Scrappy T.I.

在歌詞的世界中，省略動名詞中的“g”，“let’em”，“gonna”都是十分常見的語音偏差形式。對于欣賞者而言，無論是聽歌還是閱讀歌詞時，都不會對此類偏差有任何誤解。事實上，這樣的語音省略或吞音現象其實是從人們日常生活中開始的。詞作者是從生活出發，將藝術與生活更緊密聯系起來，使其相互影響。類似的例子還有許多，這里可以列舉一些：“’cause” 或“coz’” 替代“because”，“’bout”替代“about”，“ain’t”替代“are not”^[4]。說到這些語音上的偏差，不得不提到出現語音偏差最為頻繁的流行音樂形式，即rap/hip hop music“說唱音樂”。顧名思義，這種音樂以說代唱，在上世紀末成為流行音樂文化的主流，地位一度達到巔峰狀態。說唱音樂的成功歸因于70年代初開始的由非洲裔美國人引導的街頭文化。說唱是一種口頭釋放的建立在breakbeat“碎拍節奏上”的敘述形式^[5]。歌詞內容是典型的黑人口語表達形式。例3中，就是一段典型的說唱音樂歌詞，其中含有多處的語音偏差。較之前一首更為復雜， 黑人特色更為明顯。說唱是來自街頭的聲音。如果說唱的文字和一般的歌詞一樣，那么其中含有的文化涵義就會消失殆盡。換句話說，如果說唱藝術家們的創作方式發生任何改變，其作品反映的生活就不再真實，說唱音樂最大的特色和意義就會失去，難以取得聽眾的興趣和共鳴。

1.4書寫上的偏差大寫、空格、標點是詩歌創作中常見的有效表達方式。有兩位美國詩人就以不斷探索詩歌純粹的視覺性可能而著名。他們是威廉·卡洛斯和E·E·卡明斯.同樣在歌詞作者中也有人使用一樣的方式來表達內心情感。以下是相應的一個例子：

Ex 4.

You can like the life you’re livin

You can live the life you like

You can even marry Harry

But mess around what it like

And that's Good isn't it?

Oh， Grand， isn't it?

Oh， Great， isn't it?

Oh， Swell， isn't it?

Oh， Fun， isn't it?

- Nowadays， Chicago

這是奧斯卡獲獎歌舞影片《芝加哥》的一首插曲，2003年上映的《芝加哥》是根據同名百老匯音樂劇改編而來。影片講述了20年代一名從美國鄉村來的婦女因為槍殺丈夫和姘婦被判入獄后的監獄生活。歌詞內容感情強烈，有明顯的戲劇性和強烈的對話感。歌詞作者運用大寫、空格、標點來增強主人公對社會的調侃和諷刺。

1.5語義偏差如果從嚴格固定的角度看待“語義”的話，那么把“語義偏差”翻譯成“胡話”或“謬論”是合理的。比如詩歌當中有許多有悖常義的詩句，而歌詞也有這個顯著的特征。

Ex .5

They asked me how I knew my true love was true

Oh， I of course replied \"Something here inside cannot be denied.\"

They said \"Someday you'll find all who love are blind.\"

Oh， when your heart's on fire， you must realize smoke gets in your eyes

\"When a lovely flame dies， smokes gets in your eyes!\"

- Smoke Gets in Your Eyes

這首《煙霧迷漫你的眼》又叫《情煙蒙眼》是首經典愛情歌曲。演唱者以自述的形式講述了一個傷感的愛情故事。煙霧是不能進入人的眼睛中的，但是，聽完整首歌后聽者可以明白第一次“smoke gets in your eyes”時是說兩人熱戀時，主人公深深陷入愛情的懷抱中，對身邊一切視而不見，即“愛情讓人盲目” ； 到了第二次“smoke gets in your eyes”表達了主人公在愛人離去后內心困惑與痛苦的感受。

1.6方言偏差所謂“方言”，最簡單的定義就是指一個地理區域中某種語言的變體。方言在發言、語法和詞匯等方面都與某種文化下現有的標準言語模式有出入，而與其他類型的音樂相比鄉村音樂無疑是最典型的帶有“方言偏差”的音樂。美國西、南部獨特的地理特征，社會文化造就了這樣獨一無二的音樂種類。Cowboy“牛仔”、bull“公牛”、eagle“鷹”、country road“鄉村公路”、home“家”、hills“山峰”都是鄉村音樂中常常出現的名詞。因為這些名詞和西部人的生活息息相關，是牛仔文化的標志。

1.7語域偏差所謂“語域”，是針對一些行業、職業、話題、活動、項目等等專門詞匯組。可以這么說，語域是語言的“群組變體”。處在相對語域中的人進行準確、迅速的信息交流極大地依賴該語域，但語域外的人可能完全不能理解這種信息的交流。以下是一個有趣的例子：

Ex .6

If the sky opened up for me

And the mountains disappeared

If the seas can dry turned to dust

And the sun refused to rise

I would still find my way

By the light I see in your eyes

The world I know fades away but you stay

Chorus: (As the earth reclaims its due， and the cycle starts a new， we'll stay always)

In the love that we have shared before time

If the years take away

Every memory that I have

I would still know the way

That would lead me back to your side

The North Star may die

But the light that I see in your eyes

Will born there always

Lit by the love we have share before time

— A Love before Time， Coco Lee

這是歌曲《永恒的愛》的節選歌詞。最初見到這首詞，大多數人也許會覺得這緊急是首優美的講述愛情的歌詞而已。語法完整，語音準確，沒有明顯的偏離。但是，對于中國聽眾來說，細讀之后會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因為其中所含的中國味是在其他英文歌曲當中很少有的。2001年，中國臺灣導演李安拍攝了一部至今對東西方影響都十分巨大的武俠電影—《臥虎藏龍》。值得一提的是，音樂家譚盾憑借其為該片創作的展現深邃的中國古典文化的原聲音樂而獲得當年奧斯卡最佳配樂獎項。這首《永恒的愛》就是本片的英文版主題曲，歌詞中充滿了中國古典浪漫氣息和哲學意境。其中文翻譯可以是這樣：

如果天空為我開啟

山無棱

如果海枯石爛

日無升

我會順著你眼中的光輝

尋找到我的路

熟悉的一切都在消失

但你依然停留

(天地無期， 循環往復， 我們將永不分離)

沉浸在永恒的愛情中

1.8 歷史意義上的偏離詩人不會將詩句局限在自身時代的語言中，歌詞作家也是一樣。英文詞作家經常使用古英語來表達追憶過往的懷舊之情。

Ex .7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

We twa ha'e run aboot the braes?

And pu'd the gowans fine;

But we've wandered mony a weary foot

Sin'auld lang syne.

- Auld Lang Syne

這是著名黑白片《魂斷藍橋》的插曲之一《友誼地久天長》。故事講述的是二戰中的一對英國戀人感傷的愛情故事。歌詞中大寫的字詞在現在的英語當中很少見到，它們其實是出自古蘇格蘭英語。Auld lang syne字面上的意思是 “長久以來”，twa即two，brae即“斜坡”，gowans是一種色黃白的野花，mony即many。

1.9外語的使用眾所周知，美國是融合世界多種文化的大熔爐。那么，在美國歌曲中出現外語就不是件稀奇事了，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

Ex .8

Voulez vous coucher avec moi ce soir

Voulez vous coucher avec moi

Yea yea yea yea

He sat in her boudoir while she freshened up

Boy drank all that Magnolia wine

All her black satin sheets， is where he started to freak

- Moulin Rouge， Christina Aguilera， Mya，Pink， Lil' Kim， Missy Elliot

《紅磨坊》是一部好萊塢歌舞片，講的是20世紀初身處巴黎燈紅酒綠聲色場的一位交際花的故事。所以歌詞中出現了不少法語詞匯，口吻曖昧。其中Boudoir是指女性的臥室或化妝間。

2結論

毫無疑問，流行音樂及其歌詞都是現代社會休閑生活的一部分。美妙的韻律和內涵豐富的歌

詞在很多方面影響每個人的生活，在以前的眾多研究中，研究者們通常從歌詞修辭手法和社會作用出發來探討。本文用的則是文體學，特別是利奇對“偏差理論”的九種分類來分析歌詞這種特殊的文學形式。歌詞的美是多樣的、無限的。所以，這種與人們日常生活聯系緊密、不可或缺的文本值得今后更加細致深入的學習和研究。

3參考文獻

1Andy B. Cultures of Popular Music [M]. Peking University Press， 2001，19

2Joanna T. Patterns in Language: Stylistics for Students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M]. London: Routledge， 1998，136-153

3胡壯麟，姜望琪.語言學高級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489-511.

4Laura W. and Jonathan H. Stylistics: A Practical Coursebook [M]. London: Routledge.1996，98

5Storey， J. An Introduction to Cultural Theory and Popular Culture [M]. Hemel Hempstead: Prentice Hall.1997，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