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門坎

(5)空戰 山縣支隊的地面攻勢遭到失敗。在此前后，諾門坎的天空也不平靜。如前所述，陸戰開始前，日本人的航空偵察發現，蘇聯人在戰區附近部署了優勢的空中力量。為了掩護山縣支隊的行動，關東軍決定增強空中力量，向海拉爾地區派出了由東榮治少將指揮的第12飛行團。飛行團擁有57架作戰飛機，包括戰斗機4個中隊計41架，偵察機1個中隊計10架，輕型轟炸機1個中隊計6架。這些飛機依托海拉爾、紅花爾基(伊敏河中游)、諾門坎的野戰機場群展開。

與之針鋒相對，蘇聯空軍至5月27日，也展開了99架戰斗機(48架I－15bis加51架I－16)，88架SB轟炸機，16架R－5偵察機。單單戰斗機一項，就比日本人超出一倍多。

但空戰的勝負并不完全依靠數量，更多取決于質量的優劣。因此，比較一下雙方飛機的性能是非常必要的。

日軍當時沒有獨立的空軍。其航空部隊分屬陸海軍，裝備的飛機也各不相同。諾門坎方面的日本陸軍航空兵，裝備的是97式單座戰斗機。這種飛機在1937年12月通過實用審查，此后開始量產。飛機輸出680～685馬力的動力(一說650馬力，最大輸出710馬力)，在3500米高度飛行時速度可達470千米/小時。實用升限12250米。續航力627千米。安裝有2挺89式7.7毫米機槍，每挺各備彈500發。

蘇聯人裝備了2種戰斗機。一種是雙翼的I－15bis(也就是I－152)，輸出775馬力，時速370千米，航程770千米。升限9800米。裝備4挺7.62毫米機槍。雖然速度不快，但被認為是一款運動性能較好的飛機。

I－16是單發戰斗機。初期火力和I－15bis基本相當。后來又加裝了2門20毫米機炮。輸出動力雖然只有715馬力，但因為比較輕，時速反而達到了454千米。航程820千米，升限9200米。后期型號輸出馬力達到1000，時速489千米。

單純根據數據，很難判斷雙方飛機的性能優劣。不過值得注意的是，早在諾門坎空戰前夕，97式戰斗機就已經和中國空軍裝備的辦聯飛機交過手。1939年4月29日在南鄭上空爆發了次空戰。日方宣稱第64戰隊第3中隊的7架飛機遭遇了中國空軍的20架I－15。日本人吹噓說擊落了其中的11架。這些吹牛數字當然不可靠，但I－15型飛機性能略遜于97式，似乎是得到了公認。而I－15bis的改進又不是特別顯著。相比之下，I－16可能具有一定優勢。

面對陌生的蘇聯空軍，根據“精兵主義”原則受到過嚴格訓練，以精銳自詡的關東軍航空部隊顯得自信滿滿。特別是投八戰斗的第11、24戰隊，更是擁有一大批值得炫耀的精兵良將。

戰斗機第11戰隊的97式尾翼上涂有“閃電”標志，因此也稱為“閃電部隊”。在日本陸軍中以“屈指的精銳戰隊”而著稱!該戰隊前身為獨立飛行第10中隊，“九·一八”事變爆發后第2天從平壤飛抵沈陽。后擴編為飛行第11大隊；1935年12月改為飛行第11聯隊。1938年8月31日，又在哈爾濱的孫家機場(雙榆樹)改為飛行戰隊。據說當時日軍一般的飛行戰隊，只有2到3個中隊。第11戰隊卻編有4個中隊，總計56架飛機。該部隊經歷了自“九·一八”事變以來的歷次侵華行動。包括轟炸錦州、進犯承德、長城及冀東地區、盧溝橋事變等等。

戰斗機第24戰隊的經歷沒有那么“輝煌”。1938年9月1日才于海拉爾成立。但其成員卻都是日本陸航的精華。主要分為兩部分：一是來自日本國內的太田飛行教導隊，還有就是飛行第11聯隊的部分人員?？傆媰蓚€中隊，18名飛行員，18架97式戰斗機。第24戰隊的頭頭，戰隊長松村黃次郎中佐，曾擔任過陸軍航空本部的飛行技術檢查員；第1中隊長可兒才次大尉來自第11飛行聯隊；第2中隊長森本重信大尉曾是三重縣陸軍明野戰斗機飛行學校的飛行教官。

和自信滿滿的日本陸航相比，諾門坎地區的蘇聯空軍除了飛機數量較多外，其他方面的資本都不值得炫耀。他們的I－16據說全部都是只有機槍的舊型號，性能并不比97式強到哪里去。因為設計簡陋，飛行員的后座甚至沒有裝甲防護。所有的飛機，除了sB轟炸機外，均已陳舊且破破爛爛，以至于實際可以使用的數量不多。而這些飛機也只能得到40％受過訓練的飛行員。其他的人不是病號就是因為其他原因而缺勤。

日本人當時未必很清楚蘇聯人的內情。但早在地面戰斗前，不可一世的日本陸航就不斷與蘇聯空軍展開戰斗，而且總是宣稱取得了不可思議的巨大戰果。特別是地面戰斗前一天的5月27日。一個日本飛行員吹噓說，日軍的18架97式戰斗機與60架蘇聯戰斗機展開激烈的大空戰，一舉擊落對方36架，自己僅損失1架。

這個說法實在是過分夸張，甚至連日本官方戰史都沒有采用?！稇鹗穮矔返挠涗浭牵?月27日18時55分，諾門坎方面的日軍監視哨發現了蘇聯的4架大型飛機和1架小型飛機來襲。海拉爾方面的日軍戰斗機全部緊急起飛。其第11飛行戰隊第1中隊與18架蘇聯I－16戰斗機遭遇，宣稱擊落9架。蘇聯的說法則和日本人大相徑庭，稱6架蘇聯戰斗機與9架日本戰斗機空戰，擊落2架。

同天，為了配合山縣支隊將于5月28日晨發起攻擊的計劃，東榮治也對航空部隊做出了相應部署：

飛行第11、第24戰隊的戰斗機部隊，應于28日上午6時，全部進入前方阿穆古郎西北約20千米的甘珠爾廟、采鹽所(附近有鹽堿池)野戰機場。他們的任務是：奪取戰場制空權；協同山縣支隊的地面作戰；為輕轟炸、偵察機部隊提供掩護。此后的行動，則根據地面和空中的戰況臨時決定。

5月28日晨，第11、第24戰隊主力根據計劃飛抵指定機場。飛行場部隊先行一步，于27日夜間乘汽車出發。就在日本人按部就班進入機場后不久，從遠方卻傳來了隆隆炮聲。飛行員們意識到，山縣支隊的“奇襲”已經驚動了蘇聯人。強有力的炮擊證明反擊戰開始了。

不管地面戰斗順利與否，日軍飛機還是按計劃起飛了。松村黃次郎的第24戰隊當天出動了5次，負責提供空中掩護；而主要的戰斗卻爆發于野口雄二郎的第11戰隊。該戰隊下屬的島田、藤田兩個中隊，第一次出動就宣稱遭遇了9架I－15、I－16，擊落了6架；第二次宣稱遭遇了數十架蘇聯戰斗機，擊落36架。按照日本人的夸張統計，第11戰隊當天的戰果為擊落蘇軍戰斗機42架。自身僅有1架戰斗機被擊落，另有數架被擊傷。

日本人宣傳的戰果固然是靠不住的。但空戰形勢顯然對日軍比較有利。正因為如此，5月28日當天，日本輕型轟炸機兩次出擊，分別轟炸了渡河點和對岸的蘇蒙軍炮兵陣地，造成了一定損失。相比之下，5月28日空戰后，蘇聯空軍就變得非常消極。蘇聯轟炸機據說在整個5月份都沒有出動。蘇蒙軍后來對日軍的動向判斷錯誤，或許也和偵察機無法自由活動有關。

日本陸航的戰果，雖然不足以挽回地面的慘敗和東支隊的覆滅，卻總算為關東軍保住了一點面子；受此刺激，日本人甚至打起新主意，想靠增強空中轟炸為地面戰斗打開局面。

5月30日，關東軍司令部決定將第9飛行團和第11戰隊留在哈爾濱的第2、4中隊配屬給第23師團。第9飛行團當時配屬在以齊齊哈爾為中心的地區，下轄第10戰隊和重轟炸機第61戰隊。但關東軍寄予厚望的第61戰隊卻還不具備充分的戰斗力。該重轟炸戰隊1938年8月于齊齊哈爾編成，不久前剛剛淘汰了舊式的93式重型轟炸機，裝備了新式的97式。不僅裝備不充分。包括與戰斗機協同、高空轟炸等訓練課目，還沒有來得及進行。

但為了關東軍的面子，第9飛行團長下野一霍少將還是必須服從命令。5月31日，他率領第61戰隊的9架97式重型轟炸機飛抵海拉爾。當天，第61戰隊就與第10戰隊第3中隊一道，由第11、第24戰隊的戰斗機配合著，把哈拉哈河兩岸的蘇軍陣地轟炸了一番。當然，這次行動并不足以“打開”地面戰斗的“局面”，卻為第一次諾門坎事件的空中行動劃了一個句號。

而蘇聯紅軍在地面大捷的同時，卻也不得不面對空中失敗的尷尬局面。從5月20日至5月31日，蘇聯空軍在諾門坎地區共消耗了21架飛機，其中17架屬于戰斗損失，4架屬于非戰斗損失。損失數字雖然不及日本方面宣傳得那么夸張，卻也相當可觀了。

1《戰史叢書關東軍》卷一445頁

2《日軍侵華戰爭》1151頁、《戰史叢書·滿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戰》197頁

3《哈勒欣河空戰》8頁

4《世界杰作機 97式戰斗機》20－23頁，《圖說陸軍史》187頁

5《紅色鳳凰》250頁

6《世界杰作機97式戰斗機》31頁

7《日軍侵華戰爭》1154－1156頁

8《諾門坎事件的真相與戰果》66頁

9《戰史叢書滿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戰》199頁

10《戰史叢書滿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戰》198－199頁，《日軍侵華戰爭》1151－1152頁

11《戰史叢書滿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戰》200頁，日軍侵華戰爭1156頁

12《戰史叢書》滿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戰》200－201頁

13《哈勒欣河空戰》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