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是美國的“可持續發展經濟”

在人類發展史上，中國曾經創造過最發達的農業社會，至今讓許多中國人深感驕傲。只是這種驕傲在五四運動之前一直妨礙著中國人接受西方先進的思想。為了折衷，許多晚清的政治家，包括李鴻章，都曾提出了類似洋為用，中為本的策略，來挽救中國三千年的封建農業文明。就是10年前我們還有防止中國西化的說法。但是，北京奧運會的召開恐怕沒有再說防止“西化”的必要了。因為奧運會本身就是西方文明中最典型的產品——包裝在科學與技術外衣下的奢華運動游戲和消費經濟的綜合體。在我看來，它對提升中國的經濟實力或是提高中國文化發展水平的意義并不如人們希望的那么大，還是把它當作體育賽事或者一種消費娛樂游戲比較合適。因為它似乎也不是西方文明中的精華——科學本身。在北京奧運會的同時，俄羅斯和格魯吉亞大打出手，也讓奧運會促進和平的傳統大打折扣。那么，什么才是西方文明的精髓?我認為是教育!教育才是新世紀應該倡導的可持續發展經濟，尤其是對頭號發達國家美國而言，更是如此。

盡管美國經濟中消費占據很大的地位，但是美國在教育上的投資，無論是絕對額還是相對額，都是其他國家也包括中國所無法比擬的。對教育的巨大投入，包括小學、中學、和大學。是推動美國今天強大的根源之一，也是保證美國能夠繼續繁榮昌盛的經濟基礎之一。

在美國每個擁有房子的家庭，每年要交納房產價值2-4％的房地產稅。這種稅的絕大部分是用于當地的中小學支出。美國富有階層每年要支付額外的教育成本送孩子讀私立初等教育。據說，州政府財政收入的1/3用于教育，再加上聯邦政府在教育上的支出和富人對教育的捐贈，用于教育的投入是一筆天文數字。這導致了許多美國小鎮最有規模的是學校建筑，而不是政府辦公場所。美國大學之多，教育資源之大，都是其它國家所無法相提并論的，這些都應該歸功于美國在教育上的投入。

在新世紀里，一方面美國的消費經濟給美國甚至世界帶來了新的挑戰：人類是無法模仿美國這種人人開SUV，盡情消費地球資源的發展模式的；另一方面，美國也真正擁有龐大的可持續發展經濟——巨大的教育投入，保證美國可以面對所謂的來自中國和印度的挑戰。換句話說，中國要想能夠趕上美國，就應該抑制消費經濟，不要僅僅用GDP的增長來衡量經濟，而是看教育的投入程度。

當然，在談到教育投入之前，必須弄清楚教育的內涵。在曾經在中美兩國高校學習、從業的筆者看來，與美國相比，中國教育改革首先要從高等教育入手：不能只是由教育部或是大學來定義教育內容，而要傾聽社會對教育的要求。美國正是由于不同的大學瞄準不同的就業市場，結合大學生自我發展的選擇方法，來提高大學生的工作能力，進而提高社會生產力。例如：美國著名的CMU計算機專業所教授的計算機方面的課程和紐約市立大學所教授的計算機課程，盡管名稱類似，但一個是陽春白雪，迎合大公司的需求；一個下里巴人，適合中小企業的需求。中國的大學之間太過相似，是在模仿美國的州立大學——科研型大學的路子。

與州立大學相比，美國的文理學院(Liberal Art Colleges，簡稱LAC)是美國高等教育的秘密武器：保證美國思想意識一致，社會穩定。美國有數以百計的一流的LAC，甚至以哈佛為代表的著名大學的本科生院也可以歸納為LAC。美國USNews排名前20的大學中，有一半以上的本科生院可以認為是與Williams和Amherst等LAC一樣，是為那些希望成為美國社會各領域精英的學生提供各種素質教育的產物。美國社會的精英階級很多畢業于這些大學。畢業于這些頂尖LAC的高級人才在政府、咨詢機構、企業、司法、新聞等領域形成一個穩定的美國價值觀念，在一定程度上左右著美國的發展方向。

有了這樣一個高投入、密切服務于社會的高等教育體系，不單保證著美國的繁榮：經濟總量世界第一，科技發達，二戰后60％以上的科技諾貝爾獎得主是美國人，而且也保證著美國社會的快速、穩定發展，具有很好的自我完善能力。今天美國的經濟問題，會在美國高等教育培養出來的精英階層的領導下，得到適當的修整。美國短期內不會快速走下坡是因為，美國的整體精英階層并沒有垮掉。保持一個領先于世界的精英階級，并且不斷供應新生力量，才是美國社會最大的經濟產出。

(作者為資深留美學者、現任美國大學國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