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蘇通大橋正式通車,并與不久前建成的世界最長跨海大橋杭州灣大橋連成一線,在上海與南通、寧波之間,架起了一條最短的陸路通道。
中國經濟最具活力的長三角城市群因兩座大橋的貫通而形成一條新的“經濟走廊”,隨之而來的是密集的人流、物流與資金流。
南通、寧波兩市發改委人士介紹,上海作為中國最大的經濟中心城市,是長三角經濟帶的龍頭,也是中國國際化的重要載體,長三角經濟帶的城市要想融入這個圈子,時空距離的縮小是必要的。
就在兩座大橋通車前,由于受到長江和杭州灣“天塹”的阻隔,長三角地區不能和上海直接連通的城市依然徘徊在長三角核心經濟圈之外。而兩座大橋的建設,正好迎合了這種需要。
蘇通大橋位于蘇州與南通之間,整個線路全長32.4公里;杭州灣跨海大橋北起嘉興,跨越杭州灣海域后止于寧波慈溪,全長36公里。
兩橋通車后,上海至南通的車程由以往的3個多小時縮短為1小時,上海至寧波的車程縮短了120公里。由此,南通、寧波一舉躋身上海經濟圈,接受上海經濟的輻射和產業轉移。
南通市發改委主任蔡惠忠說,蘇通大橋對南通的影響是全方位的。自從2001年大橋開工建設以來,大橋的先期效應已經開始顯現:南通發展速度躍居長三角16城之首,GDP增幅連續3年位列江蘇省第一;已躋身于GDP超2000億元的城市行列;近三年來,上海資本正以每年15%以上的增幅投向南通農業,總投資已超過50億元。上海的紡織生產基地也大量向蘇北腹地轉移。
“大橋對旅游的影響在去年就顯現出來了。南通市去年接待游客1070萬人次,增幅達24%,其中上海游客增幅最大。蘇北淮安、鹽城、連云港等市日前在上海共同推出旅游新干線,借大橋貫通之機,吸引上海游客。”江蘇省旅游局綜合處周曉平處長說。
蘇北淮安市楚州區文化局長梁文龍對記者說,作為周恩來總理的故鄉,當地很多名勝古跡都因為交通難題“推不出去”,“其實我們這里的景點絲毫不比江南遜色”,有了蘇通大橋,必定會帶動相關產業的共同發展,讓旅游團“拐進楚州”。
寧波交通局人士說,杭州灣大橋通車后,僅一個上午就有二三萬輛車爭相過橋,大橋無疑使民營經濟發達、民間資本雄厚、經濟外向度高的浙江,擁有了通往大上海的“第二通道”。
“更重要的是,兩橋通車后,蘇嘉杭高速公路、寧通高速公路、鹽通高速公路等浙江與江蘇的高速公路網絡都貫通了。蘇北、蘇中和浙東南、上海之間的時空距離都大大縮短。尤其對于蘇北、浙東南來說,其融入長三角、實現區域聯動的速度也將加快,長三角區域經濟的發展潛能將獲得空前釋放。”交通部門人士介紹說。
除了投資和旅游的效應外,蘇通大橋杭州灣大橋還將長三角沿海港口連成一片。上海市港口管理局研究室主任王曉軍說,作為中國南北大通道——同三國道線(黑龍江同江——海南三亞)上的兩個重要工程,二橋通車后,長三角港口群的輻射范圍將向南北兩側擴散。北翼以南通港為起點,連通江蘇沿海港口,甚至能延伸到山東日照港。而南翼則以寧波——舟山港為起點,連通溫臺,直至福建沿海港口。專家表示,如果以南京港為原點,一個巨大的扇形港口輻射區將在中國的東南沿海出現,長三角港口群的腹地范圍將變得更廣闊。
借助蘇通大橋,南通正在加快融入上海的步伐,并提出在長三角這個“大金三角”版圖上,構筑滬蘇通“小金三角”。
在“南通接軌上海工作匯報暨投資環境說明會”上,南通市委書記羅一民介紹說,構想中的滬蘇通“小金三角”,是指以上海為中心,在1小時交通圈基礎上形成上海、蘇州、南通三市構成的新型城市組團。
作為對此的呼應,上海市副市長胡延照表示,上海將進一步加強兩地間在規劃上的銜接,同時加強雙方在經濟、產業方面的合作。
日前,上海和南通還簽署了《滬蘇產業發展合作協議》,根據協議,兩地將積極推動跨地區產業合作,搭建上海與南通產業合作平臺、信息交流平臺、招商引資平臺,實現產業的配套合作和梯度轉移。雙方還將加強對產業轉移對象及落戶對象的調研工作,在調查數據的基礎上進行總結,研究產業轉移客觀規律,提出相關政策措施建議。
目前,上海與南通的區域合作日益加強。據了解,在承接上海產業轉移上,南通僅去年就引進上海民資69億元,外資2億美元,目前南通50%以上的企業與上海都有著直接的業務聯系。
日前,啟東也在上海舉行投資環境推介會,鎖定上海的產業轉移,強調啟東將形成“洼地效應”。
啟東市委書記孫建華認為:“啟東的發展優勢已經全面顯現,必將成為長三角外資、民資搶灘登陸的最熱點地區之一。”
崇啟(崇明-啟東)大橋的建設,可以將啟東與上海浦東的交通距離縮短為50公里,真正融入上海一小時都市圈。正是看到這一點,上海外高橋集團有限公司已經在啟東濱海產業園建立5平方公里的“園中園”,今年1月28日奠基,這是外高橋集團30年來第一次跨出上海建園區。
啟東一位知情人士說:“這其實是雙贏的做法,外高橋集團用相對較低的成本拿了一大塊地,而啟東也借外高橋的名氣帶動產業園的人氣。”
上海浦東改革與發展研究院院長姚錫棠表示,長三角城市之間的距離,是核心城市上海與周邊城市互動效應的關鍵因素,距離越近,城市間產業分工和合作的程度就越高,上海對其的輻射和帶動作用就越強。“蘇州就是從接軌上海中得益最早,也是最明顯的城市。”
蘇通大橋通車后,南通市中心到上海市中心的車程,將由4個多小時縮減為1小時左右,南通由此結束“南不通”的歷史,躋身上海“一小時都市圈”。與此同時,由于蘇通大橋打通了沿海高速“斷頭路”的瓶頸,使上海——南通——鹽城——連云港地區的路網格局從原來的“V”字形變為“A”字形,增加的這一“橫”,使地處蘇北地區較遠的連云港到上海,車程也由過去的7個多小時縮減為4個半小時。
長三角區域路網隨著蘇通大橋的通車也變得暢通無阻,區域經濟發展將因此發生“變局”。江蘇省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范朝禮告訴記者,大橋通車后,在為上海建設高端制造業基地和現代服務業基地提供強有力支撐的同時,也為上海資本和產業的轉移擴張開辟了廣闊空間,南通將成為最直接受益者,蘇北腹地也因此而獲益,鹽城等地有可能成為上海的“后花園”,成為上海投資者的青睞之地。
范朝禮以上海汽車制造業為例說,由于上海地域相對狹小,地價居高不下,汽車廠商很難將所有生產程序集中在上海,因此必然要將相關零配件生產分散到周邊地區,大橋的開通為其尋找到了運輸更快、成本更低的途徑。以前,廠商可能只會考慮鄰近的昆山地區,蘇通大橋通車后,企業將會有了更多選擇,可以將非核心的零配件生產放到南通甚至蘇北去。
“目前,江蘇沿海經濟在長三角城市的發展藍圖中,就像一個‘洼地’,而蘇通大橋,將是拉動江蘇沿海這把‘大箭’的‘強弓’。”江蘇省宏觀經濟研究院院長顧衛東預言。
事實上,大橋的“強弓效應”已經激發了海內外客商的投資熱情。振華港機南通分公司經理李澤告訴記者,2003年蘇通大橋還在建設時,產品占據全球75%份額的國際著名企業振華港機就敏銳地察覺到大橋通車后,南通顯現的交通便捷和岸線資源的優勢,迅速在南通設立了分公司,經過近5年的等待,分公司終于和位于浦東的總部迎來了“1小時都市圈”的時代。
振華港機并非個案。記者手里的資料中一連串的“撐竿跳”式數據顯示,南通市自2002年10月蘇通大橋奠基以來,發展勢頭迅猛:GDP增幅連續三年位列江蘇第一;利用外資進入全國前十強、江蘇前三強,進出口總額突破100億元:民營經濟發展走在全省前列,私營企業數連續多年位居全省第一;港口貨物吞吐量突破1億噸,進入全國港口前十強;全市6個縣(市)均已躋身全國百強縣行列……
同樣作為蘇通大橋的受益者,鹽城、連云港等蘇北腹地也開始迎來承接產業的“春天”,上海企業競相來到蘇北利用這里的資源做強自己。上海光明食品集團總裁曹樹民告訴記者,光明在鹽城興建的奶牛場項目3月份已經開工,一期投資3.6億元,一萬頭奶牛預計今年9月引進,4萬頭奶牛場總投資將達15億元。曹樹民說,是蘇中、蘇北以及上海在內的7000萬消費群體,讓光明看到了其中蘊藏的巨大商機。
鹽城市市長李強則向記者透露,去年鹽城接軌上海簽約項目255個,總投資近500億元,投資總額相當于歷年總和。而今年4月份,他們一個月就簽了億元以上項目52個,總投資超過了228億元!“大橋通車給蘇北帶來的最顯著、最現實的發展機遇就是歷史性地重塑并優化了對外交通網絡,使鹽城這座長期徘徊在長三角北部邊緣的蘇北老區,也終于展現出承南接北、連陸通海的交通優勢,為經濟一直落后的老區帶來了騰飛的希望!”李強的言語間滿溢著激動和憧憬。
在經濟的風向標中,企業往往是最敏感的角色。記者在采訪中發現,隨著振華港機、日本王子制紙、美國嘉吉糧油等一大批著名企業落戶江蘇的同時,本土的一些規模企業也將總部和研發中心搬到了上海。年初已將研發中心搬到上海的羅萊家紡股份有限公司一位負責人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坦言,隨著快捷大通道的開通,與國際經濟接軌的步伐也將更加暢通無阻,企業和個人將有了更多選擇。
確實,大橋開通后,已經不是簡單的省點油費,而是機遇與挑戰并存。隨著大橋開通而大量涌來的經濟流,使得輻射傳導區域內的所有城市承接先進發達地區產業、資本、技術等要素轉移的機會增多了,但是面臨的區域間的競爭也將更激烈,這無疑對當地政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分管接軌上海的鹽城市副市長、鹽城經濟開發區黨工委書記曹友琥在采訪中認為,只有充分發揮鹽城土地、港口、勞動力等方面的優勢,才能牢牢把握住大橋通車后帶來的歷史性機遇,把“過路經濟”攔截下來,實現鹽阜大地經濟的又好又快發展。
“我們既要成為上海的后花園,也要成為上海的前客廳。”南通市市長丁大衛則如是表示。作為蘇通大橋的最直接得益者,南通的抱負并不限于接受輻射、承接產業轉移,還有“承南啟北”,一方面承接上海和蘇南的資金流、產業流;另一方面擔當長三角輻射蘇北乃至整個淮海地區的“橋頭堡”,成為長三角北拓的樞紐和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