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文化百家談：成吉思汗轉世白馬

位于內蒙古鄂爾多斯市伊金霍洛旗的成吉思汗陵是蒙古族人民心中的圣地，在這里經常可以看到一匹白色的駿馬在陵園內外的草地上自由馳騁，這匹馬可不是普通的馬，它是從遙遠的成吉思汗時代轉世而來的白馬，至今已經有700多年的歷史，

白馬轉世而來

據說，成吉思汗在世時從百萬駿馬中挑選出一匹白色的駿馬，作為天馬神駿薩爾樂的化身，以代代轉世的形式加以供奉，并且規定：任何人不許騎乘、役使、鞭打和咒罵轉世白馬。成吉思汗去世之后，忽必烈汗為成吉思汗的八白室定制了完整的一套祭文、祭禮。轉世白馬作為八白室中唯一活著的遺物，從700多年前代代相傳至今。

對于這匹轉世白馬的記載，大概最早出現在西方傳教士柏朗嘉賓東游大蒙古國，并且有幸參加了貴由汗的登基大典后所寫的著作中。柏朗嘉賓在著作中說，當一輛拉著成吉思汗畫像的勒勒車行來時，人們紛紛向畫像祭灑食物，還有一匹馬據說是神馬，從來沒有人敢騎。

轉世白馬是成吉思汗御封的，所以對轉世白馬的遴選也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半點也馬虎不得。轉世白馬是不能宰殺出售的，任其自然老死，重新選出的轉世白馬必須是公馬；眼睛烏亮，眼角不能露出紅肉；蹄子必須漆黑；全身毛色必須純白閃亮，不能有一綹雜毛；尾巴也要濃密而修長。此外，還要做好預測，保證在若干年后轉世白馬的馬頭馬尾等關鍵部位不會長出雜毛。

曾經飼養轉世白馬的一家人

她名叫烏日娜，如今在土默特右旗工作。烏日娜的家原來在黨三堯鄉善丹堯村。在過去，這個地方在黃河的西邊，屬于準格爾旗管轄。后來黃河改道，這個地方就到了黃河河東。在過去，黨三堯鄉曾經是鄂爾多斯草場最好的地方，后來逐漸被開墾為農田。

在烏日娜的記憶中，轉世白馬和她的家人住在一溜大正房里，而且是住在象征著高人一籌的西房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當地政府給她家撥了專門用于飼養轉世白馬的200多畝地，從互助合作到人民公社，這塊地都沒有歸公，人們都叫它“神馬地”，解放后，國家財政還專門有一筆款，通過黨三堯鄉政府發到她家老人手中：每月草料款20元，飼養費30元，每年棚圈維修費200元。烏日娜還記得她家一開始飼養的是一匹“小白龍”馬，1955年經過烏蘭夫的批示，又換了一匹銀白色的高頭大馬。1956年新的成吉思汗陵落成后進行大祭時，她叔父就是牽著這匹轉世白馬去的。

以前，烏日娜家飼養的轉世白馬一直吃“官田”，人們誰也不敢驅逐。后來逐漸人多地少了，有的農民地里產的糧食連自己都不夠吃。于是，烏日娜的父親就每天牽著轉世白馬放牧。無論酷暑嚴寒，幾十年如一日，人與馬相依為命。每年農歷3月21日舉行成吉思汗大祭時，烏日娜的叔父都要把馬梳洗打扮一番，帶上人吃的干糧，馬的祭品，步行7天。才能走到位于伊金霍洛旗的成吉思汗陵。在那里住7天，參加完祭祀后再牽著馬回來，沿途又要走7天。全家人掐算著轉世白馬要回來了，趕忙跑到村口迎接。那時候，轉世白馬全身都披上了新哈達，鬃上挽著白綢花看到家人來迎接，轉世白馬就會高興地昂起頭。蹺起前蹄，高高地叫幾聲，好像在說：“我回來了。”

成吉思汗祭日出生的白馬

轉世白馬的挑選和認定都有非常嚴格的規定。而尋找轉世白馬，更是要走很多的路，花費很多的時間，每一匹轉世白馬從出生時起就帶著或多或少的傳奇色彩，幾年前，內蒙古電視臺曾經拍攝過一個專題片，講述了一匹轉世神馬的神奇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1986年農歷3月21日，這一天正好是成吉思汗的大祭日。這天一大早。生活在呼和淖爾湖邊的牧民朝倫巴特爾和母親正在風馬旗前磕頭時，家里的老騍馬生下了一匹白色的小馬駒。剛剛生下的小馬駒就掙脫了胎衣，神奇地站了起來。因為白色的小馬駒出生時正是祭祀成吉思汗的日子，所以朝倫巴特爾覺得這是蒼天賜給他的禮物，平日里對這小馬駒格外寵愛。

與此同時，守護成吉思汗陵的達爾扈特人正在四處尋找轉世白神馬的下落，為尋找白神馬，他們幾乎走遍了整個草原。直到有一天，他們見到了朝倫巴特爾的馬群，并且認定那匹白色的小馬駒就是轉世神馬的化身。兩年之后，達爾扈特人來到朝倫巴特爾的草場上要把轉世白馬帶回成吉思汗陵。

當達爾扈特人在馬群前煨桑、磕頭、獻哈達后，那匹白馬就走出馬群，來到了達爾扈特人面前，用嘴唇碰了一下達爾扈特人的額頭，達爾扈特人就用哈達牽住了它。按規矩牽著轉世白馬必須要直行。那時草原上已有很多網圍欄，牽馬的達爾扈特人只好碰到一個剪斷一個，牧民們看到有人剪斷了他們的網圍欄，就追過來問怎么回事。當達爾扈特人說這是在迎請圣主的轉世白馬時，牧民們立即虔誠地把轉世白馬請回家，熱情款待，煨桑磕頭。就這樣，達爾扈特人把轉世白馬帶回了成吉思汗陵。

牧民們對轉世白馬頂禮膜拜

在過去，如果轉世白馬老了，病了，不能出席大祭，要向上級匯報，由盟署衙門給各旗下文攤錢再另選神馬。如果選中了誰家的白馬，購買的價格要比普通馬高出5倍。民國期間，準格爾旗在給上級長官濟農的呈文中，就提到“宣統三年，轉世白馬四歲時被選出來，在民國四年被土匪搶走，無奈之下，只好把已經退役的老馬再請回來，將就著供奉了幾年。如今。老馬已經衰老不堪，為了不誤公祭，特請濟農大老爺下文更換。查案當給獻馬的馬主白銀六十兩。分攤到各旗：扎薩克旗三兩，其余旗每旗九兩半。望盟署給各旗發文，讓他們把自己應出的份額，交給朱瑪叁領嘎爾迪”。此外，各旗還有進獻馬匹作為轉世白馬的陪群的規矩。在杭錦旗的檔案中還記載：“每旗出一匹騍馬，一匹三四歲的母馬，作為陪群。濟農處出一匹公馬，作為陪群的首領，一并交給朱瑪梅林茂夫。”

與普通的蒙古馬相比，轉世白馬在蒙古族牧民心中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它的行動不受任何約束。跑到地里吃莊稼也沒人管，還要對它進行頂禮膜拜。許多牧民都說轉世白馬特有靈性。牧民如果看到轉世白馬在吃自家莊稼，立即跑過去磕頭、禱告，它就會走開；如果看到它吃莊稼后就對其進行打罵，它就會趁著得罪它的人不在，跑到那家人的莊稼地里打滾。如果有牧民不慎被轉世白馬咬了一口，也不見怪，反而會給轉世白馬磕頭，還說自己原本有災，被咬了災禍就沒有了。

查干蘇魯克祭祀中的轉世白馬

在每年農歷3月21日隆重舉行的查干蘇魯克祭祀是成吉思汗陵最大的祭祀。在祭祀中，轉世白馬都要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

在古老神秘的誦經聲中，查干蘇魯克大祭祀開始了。參加祭祀的人們從神圣的寶日溫都爾檀香木奶桶里舀出馬奶，將馬奶灑在被當作先祖化身的芨芨草上。祭過長生天的馬奶變得無比珍貴，轉世白馬也顯得比往日更加高貴。參加祭祀的人們以得到轉世白馬的吻和寶日溫都爾檀香木奶桶中的馬奶為榮，他們更想把祭天的馬奶帶回家，和家人、朋友一起分享來自上蒼的祝福。

祭祀中，達爾扈特人用從寶日溫都爾檀香木奶桶中取出的最上乘的馬奶，作為祭祀甘德爾敖包的供品，沿著敖包繞行三圈，以乞求草原風調雨順，平安吉祥。祭灑完馬奶之后，達爾扈特人將祭天的馬奶倒入一個金杯，由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成員把它放到轉世白馬的身上。然后牽馬的達爾扈特人讓轉世白馬左右跑動。根據金杯落地時的方向用來預卜吉兇。此時，查干蘇魯克大祭也接近了尾聲。如此反復三次之后，轉世白馬就完成了這一年當中唯一的使命，又回到草場上過起安閑自在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