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廣島搬到千葉,然后去東京上班,生活節(jié)奏自然加快。早上送孩子去幼兒園是一場看不見的“戰(zhàn)爭”,孩子很可愛,但有時賴在床上哼哼唧唧不愿去幼兒園而時間又不允許這樣拖下去之時,平時那個面善溫柔的媽媽剎那間就變成河東雄獅,對孩子一陣怒吼,三下五除二喂孩子兩口面包,喝點牛奶,塞上自行車,一路狂奔到幼兒園。日本幼兒園規(guī)矩還很多,時間如此緊迫你還得行完該行的禮,放好孩子的一切東西,遇上孩子搗亂不愿對老師行禮時,你看著表急得要跳樓可還得拼命擠出笑對老師點頭哈腰。然后騎上自行車一路飛奔,把自行車停在一個地方,接下來又是一陣小跑,到了松戶車站,把自己塞進電車后,才能大喘一口氣。
這是上班,緊張得好像心一直在跳,腳一直在跑!而下班又何嘗輕松?我晚上6點下班,6點準時打卡,打完卡就開始跑。跑到水道橋車站,坐大概50分鐘電車(中途在上野和秋葉原轉兩次車),6點50分左右到達松戶車站。但我必須在7點以前趕到幼兒園,只有10分鐘,于是我又一路狂奔。
好像一天的生活都在跑,而且不是我一個人在跑,大家都在跑。
剛開始上班那兩個月,鞋跑爛兩雙。都說日本的東西質量可靠,我買的鞋并不便宜,不知怎么兩個月之內鞋就漏底了。可能是我每天跑得太厲害,跑得靈魂都出竅了!
但是大家都在跑呀,“鬼子”們跑得比我更厲害。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男女老少,都在墂(站)里玩命兒似的跑。搞得我們那兒的中國醫(yī)生目瞪口呆,這個在中國坐辦公室的家伙老是對我嘀咕:“那些日本人在那兒跑什么,不會慢慢走嗎?”他又不打卡,哪知道“時間”對日本人來說意味著什么?時間意味著金錢、生命,一分鐘也不能浪費!“就是跑死掉了也不能遲到”,日本人就有這樣的信念。
有一天在松戶車站,我親眼看見一個禿頭老頭兒硬從關了門的電車里飛了進來,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而他沒事!天哪!玩命兒似的!而我也好幾次干過同樣危險的事。還有一次我在水道橋車站,看見一個女人因為搶時間,“啪”地把月票扣在檢票機上,重重一擱,發(fā)出了很大的巨響,她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跟什么有仇似的,也嚇了我一跳!照理說日本女人應是很溫柔很禮貌的,怎么會在那一瞬間如此變態(tài)?不至于啊!唉,后來我想通了:都是時間惹的禍!
在這兒生活,不容易!難怪電車里,不管上班下班,總見日本人在睡覺。有一次我居然看見一個非常時髦的女人在電車里睡得頭朝上,口水都流出來。可能她太累了!至于電車里睡得東倒西歪的男人們更是常見,有時候有人睡得能發(fā)出呼嚕聲。談戀愛的小年輕進了電車靠在一起睡得甜甜蜜蜜,連中學生坐電車里也睡覺,其實我上下班在電車里的一半時間,也是閉上眼睛睡覺。
有國外的雜志搞了個調查,說全世界打工時間最長,最辛苦的國家是日本。此話一點不假!
(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