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寫過兩篇關于魯迅先生譯品的讀后感的文章。我喜歡魯迅的譯著。因為他專挑冷門翻譯,關注東歐小國家弱小民族,用現在的話說是“弱勢群體”的無名文學精品。他翻譯的散文詩我尤其喜歡。如森鷗外的《沉默的塔》;如早年譯的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片斷;還有島崎滕春的、路谷虹兒的、梭羅古勃的……比較完整譯成單行本的便是西班牙巴羅哈的《山民牧唱》。
魯迅在《山民牧唱》譯后附記中說:“既如寫山地居民跋司珂族(Vasco)的性質。詼諧而陰郁,雖在譯文上。也還可以看出作者的非凡的手段來。”
巴羅哈和魯迅一樣,原是學醫的。畢業時還獲得醫學博士學位。并行醫二年。政治態度卻和魯迅相反,是反民主的無致府主義者懷疑主義者。他的文學活動十分輝煌。加入所謂“九八年一代”的青年作家群,創作了大最小說、詩歌、散文詩、故事、戲劇、雜感、理論等各類作品,為繁榮西班牙民族文學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山民牧唱》是他早期的作品,寫生活在布雷內斯山脈的跋司珂民族的山民——牧羊人、燒炭夫、農民、醫生、孩子……他們純樸的性格,具有濃郁的西班牙鄉土氣息。我們讀了他用散文詩筆調寫的這篇《手風琴頌》,是其中最短也最有詩意的一篇,海港之濱,一位水手拉的手風琴聲,仿佛是生活的底層發出的千古之聲,那旋律肯定是簡單而又簡單,肯定是流傳久遠的一支民歌,但卻率真地直擊內心。我早年讀了《手風琴頌》以后,激發我同樣對草原蒙古族生活的聯想,寫了一篇《在馬頭琴聲里》,發表在當年《光明日報》的《東風》副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