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使

譯／李冬梅

以自己的腳站立

用自己的口吃飯

為何不能靠自己的頭腦思考呢？

一天晚上，我快到家時，看見院子的護欄上有一個像鳥又像人的東西。說他像鳥，是因為他長著鳥的翅膀和尾巴；說他像人，是因為他打著領帶，還長著一張人的臉。這個家伙耷拉著翅膀，歪扎著領帶，表情狡譎，滿身酒氣。

我驚訝地停住腳步。

這時，那只鳥說：“你跑哪兒去了，尼古拉?”

他竟然知道我叫尼古拉。他聲音沙啞，是男人的聲音，看來是一只雄鳥。他從翅膀下拿出一支煙抽了起來。

我目瞪口呆，問： “你是誰?”

“什么我是誰，我是你的天使，你的保護神。”

我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我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你這個討厭的家伙，以前跑哪兒去了？”

“你說的是什么時候?說得具體點兒。”

“比如說，我結婚時你去哪兒了?我本以為我老婆是部長的女兒，可她原來是個打工的。”

“我暫時離開了。我當時也是自身難保，而且你也別總指望部長們什么的，應該靠自己。”

我又說：“你說什么?暫時離開了?可你的責任是保護我免受傷害的呀。”

可他說：“你想想你是什么時候結婚的，那是上世紀90年代初，那個時候誰干自己的事?”

“1998年那次金融危機，你為什么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一夜之間就一無所有了。”

“我們誰也沒提前通知，不允許通知。”

“怎么誰也沒通知?沒通知怎么有那么多騙子一點兒錢也沒損失，還大賺了一把?”

“那不是天使干的，是魔鬼干的，就是他們搞的金融危機。他們提前通知了自己人。”

我不想再理他了，于是轉過身。這時，我發現我家旁邊的賭場正燈火輝煌。

我說： “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我上樓把最近幾年攢的錢都帶上，下了樓。

我說： “走吧，咱們去趟賭場。這次你要是能幫一幫我，我就原諒你。”

他蹲到我右肩上。除了我，誰也看不見他。

我們進了賭場。我拿出所有的錢，問他：“在哪兒下注?”

“就在12那兒下吧。”

我押了12，可開局是21。轉眼間，我所有的錢都化為烏有。

我們出了賭場，來到街上。他立刻飛起來，說： “我說的數字對，1和2。只不過是位置沒搞對而已嘛。”

我也記不清我手里的那塊石頭是從哪兒撿來的。我朝他揮舞著石頭。

“別……別……別這樣。咱們俄羅新人就是這樣，一出了事，就認為是別人的錯。我們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卻從不想靠自己。”

我瞄準他，使出全身力氣，把石頭扔出去。他躲開了。不知從哪兒突然開過來一輛凌志車。石頭“啪”一聲，正好砸在凌志車的前擋風玻璃上。

四個彪形大漢下車來追我。我撒腿就跑，我的天使在我頭頂上邊飛邊喊：“別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你記住沒?”

“記住了。”

“什么事都得靠自己，你記住沒?”

“現在我還能記不住嗎?”我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我看見左邊好像有一片小樹林，剛要往那兒跑，我的天使就喊： “往右跑，你這個傻瓜。”是啊，他從高處往下看肯定看得更清楚。我往右邊跑了過去，可前面卻是死胡同。那四個彪形大漢一步步逼近了我。

生活就這樣一次次教訓著我們，可一點用也沒有，我們還總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梁云／／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