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總有幾次拍集體照的機會每一次,都是遭罪。總有人在攝影師按下快門的瞬間,不爭氣地眨巴了眼睛,成了瞎子。不過,最難的,還是咧開嘴,做出笑容狀。
攝影師努力尋找一些辦法。
最早的攝影師,喜歡喊一二三。眨眼的問題,解決了,可是,照片上的人,臉繃得緊緊的,個個苦大仇深的樣子。
不知道最早是哪個攝影師,想出了一個聰明的辦法,讓大家齊聲喊“茄子”。一聲茄子,使眾人臉上的肌肉,都松弛了下來,而且,越大聲,越是普通話發音,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
很快,又有人發現了另一個詞,“田七”。我懷疑這是牙膏廠家的廣告創意。不過,說“田”這個字,確實比說“茄”字、嘴巴咧得更開些,“笑”果更明顯?!疤锲摺焙芸烊〈恕扒炎印?。
民間攝影師們,更富有創造性。一次,在一個農家樂開會,會后合影,背景就是農莊。幫我們拍照的小伙子,是當地的農民。他說,我們不喊茄子,也不喊田七,喊點新鮮的,好不好?有人問,喊什么?“豬圈兒——”小伙子大聲回答。集體喊“豬圈兒”?我們全都亮開了嗓門喊。照片洗出來,所有的人都笑得整齊開懷。
最有意思的,是年前我們單位的一次合影。那天,剛剛發年終獎。攝影師問大家,口袋里鼓鼓囊囊裝的是什么?幾十張嘴巴,同時發出了響亮的吼聲:“錢——”。簡潔,干脆,直接將兩個嘴角,咧到了臉頰上。紅口白牙,多么燦爛。
據說,“錢”這個字很快流行開來,徹底取代了“茄子”和“田七”們。有人分析,“錢”這個字,讓人想起來心癢癢,說起來心花怒放,聽起來渾身通泰。人們總算在集體面對鏡頭時,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話言。那不是一個字的魅力,而是金錢的魔力啊。
于航 摘自《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