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PPAPER》的發展和包益民的不斷實踐, 他的很多新理念和新方向正在等著和團隊一起去探險; 過去, 他曾經創造了讓很多人一再重復的雜志奇跡, 現在, 他試圖建立一種能把創意和商業結合, 讓創意在商業中發揮更大作用的嶄新公司形式, 他會成功嗎?他如何讓那個讓人熱血沸騰的夢想一往無前, 具體成真呢?
“以我這樣的性格, 當然是獨子。”包益民說,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羈。
因為母親在銀行工作, 父親是外交官, 包益民家境不錯, 據說父母回憶起他小時候, 最大的印象就是: 很愛笑。因為父親工作緣故, 包益民很小就到巴拿馬上學,18 歲去美國讀書, 在美國待了將近13 年, 三十歲出頭回到臺灣, 照他自己的話說, 就是這么簡單, 然而在別人眼中, 他是羅德島設計學院和藝術中心設計學院的高才生; 是畢業后去全美三大廣告公司之一“威頓與肯尼迪”(Wieden Kennedy) 面試、當即就被拍板留下的創作部唯一亞洲人; 是帶Nike 等大客戶三年后被挖到臺灣李奧貝納、后又到智威湯遜的創意總監; 是One Show,NY Art DirectorClub,Communication Arts 等近50 個獎項的包攬者; 是有4 本雜志的沛報國有限公司(PPAPER, AANGEL, SHOP, InternationalCreative Business)、主要從事創意設計的PP Design( 在臺灣的PPONE、PPTWO, 在北京的PPTHREE, 上海的PPFOUR)、負責圖書出版的PPBook、代理知名插畫家及攝影師作品、發行相關商品的PPGallerie 以及孕婦裝品牌 ivesean.com 的老板。

包益民新推出了一本雜志叫《ICB》, 是InternationalCreative Business 的縮寫。這也恰恰是他在做的事情——把Creative 和Business 對接起來。
這種對接不是做一個成功的設計公司那么簡單, 包益民絕不如此“小富即安”, 他要做成比別人更會設計的最成功的公司。
在看到設計師只負責市場調查、產品制造、尋找銷售通路、定價、物流、設計這六個環節最后一環的同時, 包益民也看到了這個設計行業的無限可能。他要從“第六道工序”反推擴展, 完成前面5 個步驟。不再是公司把產品派給設計公司去設計, 而是設計公司擁有自己的產品, 派別人去完成其他環節。包益民要在上游。
和別人先有產品、再培育市場的做法不同, 包益民打算借著他那4 本風格明確的雜志, 把產品直接植入在目標群體心中。
這是一個有趣的倒序, 在情理之中, 可又還是在意料之外, 讓人有那么點兒瞠目結舌......
“創意人”“生意人”的無邊夢想?
“為什么我們不能做旅館, 不能做銀行, 不能做家具呢? 為什么PPAPER 不能有避孕套? 我還要做教育!”
包益民愛用兩種句式“為什么不?”以及“能不能?”如果常用這種思維問自己, 結論當然是: 沒有什么不可以。
因此, 自稱“創意人”的包益民一直在往常規定義中的“生意人”方向靠攏, 他的一個五年計劃就是: 在中國內地10 個省共開設10 家設計室, 每家都有自己的產品, 他設想PPAPER 既然可以以前同時成功地經營了孕婦裝和雜志, 那么以后餐廳、旅館、銀行、牙簽、輪胎、礦泉水甚至保險套也都可以去接觸。“我們就是一個貿易公司,進出口創意和設計, 只要跟創意設計有關, 我們都接觸。”包益民笑嘻嘻地給你勾畫前景, 看得出他是認真的, 那片刻, 你眼前都跟他一起有畫面了。
在包益民看來, 設計公司“爛”的原因, 就是因為它們處在整個產業鏈上最不能生產實際利潤、最讓人不尊重的一環,“你知道一家公司用多少預算來做創意和設計? 最多1%。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在賺1% 而已, 我總覺得那怪怪的。”包益民說。以他的標準, 連目前業界最為著名的Philp Starck做得也不足夠。“拋開對他設計的實際評價,單就年權利金來說,Starck 應該算做行業領軍人物了吧, 從飛機到船,到面條, 到房子, 他無所不攬, 但Starck 一年的權利金有多少? 約1億人民幣。”我本來想為這數字驚嘆, 不料包益民緊追上一句:“你去問中國電信的股東一天收入有多少? 可能就有人民幣1億元。”
“做設計, 你是不是已經告訴自己, 我的門深就只能到1 億元了? 我們的門檻是不是還可以再高一點。我不喜歡別人說:‘唉, 包先生, 可不可以請你為我們設計一家博物館?’這樣不夠, 我希望他們說,‘包先生, 請你為我們設計一家博物館, 可不可以還請你幫我們經營?’”擁有自己的品牌——這在包益民看來, 是他對設計公司的新標準, 而無法達到這個新標準的癥結不在于設計師的能力, 而在于意識。“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不是宜家老板, 只是宜家的家具設計師之一? 差別就在于你對你自己的期許、你的欲望和你對想要成就的事情的打算。你今天必須要告訴自己, 做到‘只有理想’和‘只賺錢’都不是最高標準, 你要對自己多一些要求。”
大融合?
旅館、銀行、避孕套,PPGROUP 計劃的業務僅僅是多一點嗎? 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我想。俗話說: 隔行如隔山,涉足這么多行業,難免有陷阱。何況讀過一些商業案例,上世紀90 年代多少大公司紛紛冷靜頭腦, 削減業務種類,提倡FOCUS, 不知包益民對此如何看?“商業行為就是猜測人的行為, 如果你了解人, 你做什么東西都可以啊。”這是他的融合理論, 箭頭一指, 就匯所有復雜現形于一個混沌體, 就像太極, 也說不清什么道理, 總之就是有效。
“假設我有一千塊錢, 那么要去博物館還是去看電影? 去看電影還是去餐廳? 去餐廳還是要買一本書? 買一本書還是買一本雜志?”包益民問,“人的消費行為是并不區分領域的, 所以我們做任何事情, 都是在跟每一個行業競爭。”他覺得創意產業最大的失誤是把自己限定得太死, 經營博物館也可以和LV 競爭啊, 同樣兩個小時消費一萬塊錢, 如果博物館所提供比LV 更多, 為什么人們不把錢和時間花在博物館?
用包益民很擅長講的那種極端卻生動的例子來說,區分行業就像當一只可愛的動物走進辦公室, 他卻和同事爭辯這只動物的名稱是狗還是馬, 多沒意義!“只要知道這是一只很可愛的動物就可以了。我們現在的確要做很多東西, 但市場介意我們的業務太多了嗎? 在消費者眼里, 這是一家可以賺錢的、有自己理想的公司就好了,為什么一定要框定是一家設計公司呢?”
鑒于此, 包益民也給他的團隊提出了新標準——職能融合:“我從來不覺得我們的員工要和別的設計師比, 我們要和所有的貿易公司、銀行公司、律師事務所、建筑事務所的員工相比, 我希望他們是最聰明的人。”他覺得如果豐田都可以要求員工在一條生產線上生產幾種車型, 那么廣告公司也應該要求員工多職能, 今天做會計,明天拍照, 后天來做總經理, 大后天再回來寫文案, 他希望用這樣的方法來挑戰,“要不然我們整個創意體系是沒有辦法提升的,10 年后大家仍是關起門來講客戶越來越爛而已。”
克服欲望
如果讓包益民用一個角色形容自己, 他說就是電影《盜火線》中Robert De Niro 飾演的搶匪, 這位本可竊得物件就遠走高飛的大盜在片尾最后和警察的對峙中, 一念之差, 選擇重回犯罪現場干掉一位漏網之魚, 結果被逮捕。
“我喜好冒險, 對我而言, 衡量世界各地的人的標準都是一樣的,就是夠不夠勇敢。”包益民說。
他的確夠勇敢, 不是他什么都敢做, 很難想象《PPAPER》雜志會有今天的局面, 但勇者就能無敵嗎? 如何面對有限精力和無限愿望之間的拉扯, 這是一個問題。
“現在開始, 我也要開始做一些我最不喜歡的東西——割舍。”包益民說。“‘四十不惑’, 還好我夠40 歲, 能回答你的問題。”他一笑,“我在向‘五十知天命’前進, 說真的, 我知道我的成就和Steve Jobs 二三十歲相比就已經相差太遠, 我已經不是那樣一條命。但如果把時間的線放長, 我要做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對于太多希望一時間難以達到所引發的痛苦, 包益民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別致”的說法, 像中國老話: 望遠能知風浪小, 風物長宜放眼量。
“如果你想做很多事情, 但不要求自己一定要這輩子活著的時候全部做到, 那其實你做起來還蠻輕松的吧。‘我可不可以用兩百年的時間來做我要做的事情?’如果這樣想你就會很高興, 因為你要做的只是找到認同你的人, 傳承它而已。”包益民說。“我前兩天看了幾個很厲害的故事, 你知道嗎? 福特先生一開始并不是做車子的,沒有人天生下來是會什么的, 這都是鼓勵我們做事情的故事。”
“大家都總有一天會死, 如果你今天就知道你的長城不可能在你有生之年建成, 那你還會不會去建造它? 我覺得這是我們每一個人要想明白的事情。”
想明白了這一點, 似乎也就能穿過令無限夢想具體成真的窄門。
你為什么說自己是“創意人”, 而不是“生意人”?你的成就在今天看來很多都取決于你的生意頭腦。
創意人做事情的動力是希望他被肯定, 而生意人做事情的動力來自于效率和金錢, 他不需要被認可。
我覺得, 只做有理想的事情, 或只做賺錢的事情, 都是相對簡單的標準, 我希望給自己一個新期望——可不可以做非常有理想的東西來賺錢?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設計師出身的人, 我覺得我可以代表他們的想法, 設計師覺得一個東西好, 往往是有人認可、得獎; 但我希望他們判斷一個東西好, 是因為它能產生影響力。什么是影響力?判斷影響力的一個標準就是它是否有很多人買, 買你的東西就是投了你一票。因此, 我雖然用了些生意的形式來衡量, 但我本質希望獲得影響、獲得贊同,我還是“創意人”。
你怎么看待平面設計產業, 好像對它比較失望?
設計師在社會上是不被注重的。為什么《時代》不把我放在封面?設計師們可以正式地去問這個問題。但是如果真的放在封面, 他覺得名副其實嗎?你當真覺得一個商標好看,會另世界改變很多?
人們在超市里買東西, 選擇貨品一定會遵循著產品好、生產好、品質好、價錢好、通路好、設計好的順序, 設計在最后的環節, 到了這個環節, 讓你發揮去左右消費者的因素又有多少呢?
這就好像一款新手機上市, 找你做廣告, 而手機又太丑一樣。這時你能做什么呢?廣告創意再好, 充其量不過是告訴更多的人這是個丑手機而已。如果換作我們, 我們希望不僅僅只做設計這最后一個環節,我們會想:可不可以建議廠商,幫助他設計一款新手機?可不可以策劃一種好的銷售形式?可不可以設計手機軟體?如果這些我們都可以做, 那么到最后, 為什么我們不自己出一款手機?
所以, 我希望今天讀設計的人看懂整個社會、人生,看懂有些事情你做得再好, 世界是不會有什么改變的, 他們不能僅僅滿足于設計, 應該重新去想你是誰、設計可以做什么用。
你很敢講那些看不慣的廣告公司、設計公司啊, 不怕得罪他們?
笑他們也是在笑自己。可是我相信我們公司的方向和理念是對的, 未來我們會出一些像娃哈哈那樣全世界大賣的產品, 我們天天都在找機會, 嘗試一百次總有一次會中。
很多人都知道規則, 但不見得他們愿意去做。就好像古時學功夫, 講到“劍向前揮就一定會贏”, 但是有幾個人會功夫?象棋規則講“象不過河”, 但知道的也不代表會下象棋。我們至少希望通過我們自己的嘗試, 把設計師、廣告公司的游戲規則改一下。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可憐, 天天跟客戶要錢。你知道那些廣告公司的客戶吧?早上說要東西, 下午就過來取了,如果這是我們的客戶, 我們會“罵”他們的。我們會問: 你要不要升官呢?想升官難道可以這樣做事嗎?從你做事的方式是可以大概看出你的人生的。我們會要求客戶的, 我們的公司是非常有尊嚴的。
你剛才表達了一個人必須要有多項職能。像PPAPER 這樣一個品牌, 員工需要有多少種職能呢?
在我們公司, 大學科班設計出身的人, 要會到銀行借款, 要會攝影, 能和客戶直接溝通, 為雜志提觀點, 甚至要會貼發票。
我覺得創意公司只要有一種Title 的人才會賺錢, 那就是Producer( 制作人)。我們做事情, 實際上在各個環節都可以找到所需要的專才來配合: 公關公司、媒體公司、設計公司等等, 但是只有Producer 知道可以做什么、怎樣去做。Producer 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要找對人, 這樣我們才可以又開旅館、又開銀行、又辦學校,如果每一個人都是專才, 那要招多少人?
我們招收青年的時候, 一開始就會非常嚴格地和他談: 你要準備好, 未來六個月, 你們會被強迫做自己完全不會做的事情, 做所有你不喜歡做的事情, 而且做得很不順利, 可是只要堅持過六個月,你就變成蝴蝶了,再到別的公司去,你也許會想,別人怎么那么笨呢,一天只做一件事, 我一天能做60 件。
員工是否能經受住考驗?
可以給你舉個例子哦, 我們這邊有兩個來了半年的新員工, 她們剛開始三個月的時候都想走, 因為不習慣, 覺得我們的規則太沒有規則。我當時勸她們: 可以走, 不過希望你們待一陣子再走。任何做過運動的人都知道, 肌肉長出來是會痛的, 痛完以后才漂亮。
后來她們一起參與了明日博物館的設計過程, 設計博物館要涉獵很多事情, 在這個過程中, 她們就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一樣, 尤其是其中一個女孩子, 她的老公在別家設計公司工作, 整天只設計一個包裝, 而她開博物館, 首先要想開什么類型的博物館; 其次,想如何去經營; 再次, 怎樣賺錢。而且我還不準他們加班, 不能說老子豁出去了, 一天20 個小時地做, 這樣就不夠有尊嚴。他們必須能協調好所有一切的, 這對能力是很大的提升。
其實我們每個人一天中都扮演了很多角色, 好兒子、好丈夫、好主管、好的社會人士, 我們并沒有少扮演什么。
你喜歡什么樣的員工?
最看重他們的誠實和熱誠。我希望員工不要小氣, 要舍得付出。
中國內地人才資源很多, 充滿挑戰性, 但臺灣整個還不到上海這么大, 競爭激烈程度小, 年輕人也就不珍惜工作體驗。我講一個簡單的例子, 不曉得內地是不是這樣: 在臺灣, 年輕人履歷表是只寄一次的, 一次沒有回應就不再寄了。
這不是中樂透, 只寄一次, 我就會問, 那你能有多想要這份工作?所以別人寄履歷表, 第一份我們是絕對不會回的, 就看他有沒有熱情和決心來投第二封。
我覺得你是一個有很多雄心去實現的人, 你也說過欲望是非常好的動力, 創意人要有欲望去做得更多。但現在很多年輕人面對的問題是: 一有欲望他們就亂了, 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看到這個好就做這個, 做也做得表面化, 他不知道底下的實質是什么。
我覺得問題是: 沒有人去告訴年輕人, 不知道事情、做錯事情、慌張、浮躁是很重要的過程。
你難道希望一個人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嗎?在世界上,99% 的人是需要經過演變的。你永遠沒有辦法跟年輕人講不要吃酸蘋果, 因為他一定還會吃, 他要自己決定蘋果夠不夠酸才可以。年輕人對誘惑不了解,浮躁都是過程, 他不可能50 歲還是這個樣子,他們應該學會的不是“不亂”, 而是接受“亂”的過程。
上帝很公平, 在30 歲之前, 你要經歷求學、找工作, 需要進行很多摸索, 于是他給了你很多體力;30 歲之后你變胖了, 他才讓你的智慧變高。很多人體力和智慧一起掉下去, 很可憐的。所以你最好在30 歲以前把能犯的錯誤全犯了, 除了不要坐牢, 那不是很好嗎?
你提到自己的終極目標是去做教育, 教育那些設計師重新認識自己的行業, 為什么把教育作為最終目標?
一來, 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商業模式嗎?學生在并不知道自己能學到什么、學習成果如何的時候就交學費。
二來, 我覺得學設計就好比學英文, 社會上有兩種人, 一種人畢業后只能拿英文來傳簡訊通知老板幾點開會, 而另一種人想要寫日銷售量大過《達· 芬奇密碼》年銷量的《哈利· 波特》。我覺得對設計師真正的教育是要教他成為好的、有理想的人, 而不是僅僅成為一個會講英文的人。
你準備5 年后出一本叫《我是平面設計師, 我開勞斯萊斯》的書, 書名很張揚。
我計劃5 年后在上海買一輛勞斯萊斯, 買的那一天, 會出這樣一本書。實際勞斯萊斯是我非常個人的興趣。我開勞斯萊斯, 我的客戶開寶馬, 那是一種我想追求的諷刺吧。也就是說, 我們今天來談判, 我不求于你, 我是個設計師, 但我同樣懂得商業, 懂得怎么賺錢,我希望那是一個合作的啟發點, 而不是客戶給你一個施舍, 看看你能幫他做什么。當然我可以承認這個手段是非常拙劣的,但很多社會的、人生的啟發是必須要很極端的, 我是一個非常極端的人。
你因為極端而吃過苦頭嗎?
經常。你認為任何的革命分子的生活是舒服的嗎?他的路都是用紅地毯鋪出來的嗎?
10 年前, 你和太太胡至宜一起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由為NuSkin 設計一本產品目錄開始, 一直發展到現在, 你覺得是什么讓這一切發生?
手上有什么牌就打到最好。
〓他的雜志〓
“幾百萬年, 人沒有變太多, 你真的以為他們有變更好嗎?你問你父母那一代人,90%的人會告訴你, 有手機、能上網并沒有讓他們的感情在這個時代變得更好、更有安全感, 為什么會這樣?人要的還是更有安全感、更舒服、更快樂、更穩定的愛情以及生活、事業等等,這些是不會變的, 想通了人的問題, 就解決了所有問題。”
很遺憾, 我們還是要再說一說《 PPAPER》,盡管現在包氏已經擁有無數雜志, 盡管他希望有新的故事掩蓋過去的光彩, 但《PPAPER》作為他的成功戰役, 也是分水嶺, 在今后的很多時間里, 還會成為大家經常詢問的主題。
這本從內容到設計風格都在市場絕無僅有的雜志當時只售49 元, 在臺灣約價值一包口香糖加兩杯飲料, 沒有任何宣傳, 只擺在7-11 販賣。它的成功既不僅是內容, 也不僅是設計, 而是一次成功的商業案例。
包益民一直希望可以把這種成功模式沿用到很多地方, 但是在撲朔迷離的世界里, 復制是艱難的。做雜志的那一天, 包益民為的就是不再受客戶的限制, 推出自己覺得好的東西, 但有趣的是, 轉了個彎, 廣告客戶現在是他們的老大; 設計人員要把版式做好, 然后發送給采訪對象審定; 在中國市場, 還有許多許多的問題等待這個初探的冒險者度量深淺。
〓他的書〓
“人一老他就希望他的東西能夠留下來, 把一輩子70 年的經驗縮成300 頁給你,多值得啊。我年輕的時候人家跟我講任何話我都不會聽的, 我現在非常想聽任何人跟我講話。”
30 歲之前, 包益民言之鑿鑿自己不看書,甚至不看雜志,而現在,他每天都會看很多本書。“書真好啊!”他說, 看起來興奮異常, 這種興奮就好像撿到始料未及的財寶, 不是一直愛書的人表達不出來。包益民說, 他公司的變化,就是從他看書這幾年開始的。”我講的真不客氣, 七年看書我就可以改成這樣子的話, 可以想想, 如果很早就看書的話, 潛力會是很大的。”
包益民現在已經構思好他5 年后的一本書, 書名叫《我是平面設計師, 我開勞斯萊斯》, 他以在上海買勞斯萊斯的那一天發行這本書——鼓勵所有的人。
“你還是用錢在鼓勵他們做一件本質不是錢的事嘛。”我問。“我覺得大家可能都想用錢來了解人生。”包益民回答。
PPGROUP 策劃實施的明日博物館項目在上個月27日剛剛結束了為期一個月的“ART FOR THE MASSES”展覽, 展覽集結了中國當代藝術領域中最具影響力的5位藝術家: 岳敏君、周春芽、劉野、周鐵海及金釹, 并把他們的畫作由平面轉為立體, 制作成高30cm 的ARTTOYS, 一套5 款, 全球限量100套。
〓他的同事〓
好幾次, 包益民請我們給他和他的團隊拍張合影。
包益民選擇同事有兩個條件: 熱誠還有誠實。熱誠就是多投幾次簡歷, 誠實就是“我5 塊錢放在桌上, 看放多久會不見”, 考核標準很簡單。
這個增長到50 人的團隊開始需要規模和有機組織, 他們不久前開始打卡, 包益民今年的一個任務是禁止員工加班“, 如果有‘我沒做完,只好加班’的心態, 你就不要來了,”包益民說, 他相信在短時間做得更好是有方法的。采訪前一天, 他還給同事人手一本發日本人寫的書《如何在三個小時內把一個人的事情做完》。“你看廣告公司每一個人都加班, 每一個人都窮得像熊貓, 也沒有因此變得更好更聰明, 行業也越來。“你看廣告公司每一個人都加班, 每一個人都窮得像熊貓, 也沒有因此變得更好更聰明, 行業也越來越難賺, 一定都是方法錯誤。”

〓馮宇 PPAPER 設計總監〓
馮宇和太太17 號認識,17 號結婚, 服兵役也是17 號, 所以他在《PPAPER》上化身馮宇17, 很多人問為什么, 也算一個廣告效應。馮宇畢業后在幾家唱片公司做設計,2002 年進入了包氏國際, 那個時候, 包益民還是剛從公司廣告策劃總監位置上掉下來的落魄小子, 和太太一起創業, 生死未卜。《PPAPER》就是2004 年馮宇和包益民去法蘭克福參加書展一路火車飛機地聊出來的。這年年底,8 個做設計的人人鼓搗出一本創刊號, 連個攝影師也沒有, 圖片得想方設法拍專業人員拍不到的視角, 以此隱藏弱點。“一天拍完, 效果不好, 第二天再重拍, 反反復復到截稿前。反正想辦法讓大家都滿意。”馮宇說。“反正想辦法”是這個創意團體一直以來難以匹敵的智慧。
〓蘇文啟PP Design (PPFOUR) 〓
一年前, 蘇文啟知道公司將在上海開分公司, 就主動請纓過來,“因為想換換地方吧。”他說。目前, 上海的一切都由蘇文啟操持, 他就好像一個大管家一樣, 和那些嶄新的從臺灣運到上海還來不及拆封的雜志一樣, 這里一切都是新的, 充滿了挑戰以及整個團隊的夢想。和兩位第一次來到上海的同事一樣, 蘇文啟很喜歡這里, 對他來說, 出差北京也算是相當新奇的事情, 他能看到很多我們所看不到的東西, 在新的環境, 人總是很容易產生很多新想法, 這也是包益民之所以希望在中國內地10 個省開10 家設計室的原因之一:“調來調去多有趣?”也許是無獨有偶, 這也是多少大公司推行輪換制度的原因, 和那些高做廟堂之上的人力資源一樣,包益民也在一直不停地員工心理。
〓王芝齡 PP Design(PPONE) 〓
在陽臺上采訪時, 王芝齡還一副不善言語的樣子,而才接了一個工作電話, 一轉眼,她就在和包益民爭論起問題了。平時說話“很直接”的包益民在她的詢問下, 看起來反倒是慈父, 這樣的寫實對比很有趣。也許就像包義民所說的,“他們看起來和隨和,可一點都不隨和,我看起來很不隨和,實際都配合他們。”王芝齡一開始就在包氏國際, 韌性和低調的能干是包益民讓她獨擋PP Design(PPONE) 的原因。她眼下在負責讓包益民以及整個公司都很自豪的項目—明日博物館。這是一個修車廠的重復利用工程, 他們要動腦筋如何在臺北市中心制造一個吸引人去的地方, 他們要設計出博物館的主題, 找最喜歡的建設公司, 邀請最有趣的藝術家, 他們今日的能力已經被訓練到足夠去運作這一切。
我看——
正反面包益民
他的九分褲、Loafer 鞋以及花白的頭發、牙套都與假想中不同, 不變的是出現在他第一本書——《天下沒有懷才不遇這件事》封面上土耳其浴女造型的微胖身材。
那本被他稱為“封面很刺激”的書在臺灣售空三萬冊, 一書難求。在書中, 包益民講述了自己35歲前半生。而那個被他稱為“不出色如我也可以這樣”的勵志故事, 他似乎不愿意再多提。他現在喜歡描繪的, 是他的理念。
包益民是不啻于被用極端的方式把MONEY 和創意連接起來的, 表面上看, 他是一個用類似“窮創意”“我是平面設計師, 我開勞斯萊斯”這樣的話來攪動本以不安分的設計行業、有著商業頭腦和金錢氣息的小子,但只用深深聊上幾句,打開他的話匣子,就能看到他的赤誠。若不是熱情過度、抗打擊能力無限, 他多年來恐怕早就閉上了“大嘴巴”, 不再恨鐵不成鋼地追問“我們能不能做到如此?”“能不能好到如此?”
在他的辦公室, 你一方面看到他談到設計行業的怪現狀時, 一時間興起, 戲謔像女人買機油一樣不懂設計卻來找他們做設計、任人宰割的老板們,笑著對我說,“你可不要寫, 不然沒有人找我們了。”一方面看到他和他的團隊接聽電話、討論客戶意見時的專業態度, 像他說的那樣,“有標準和用良心。”
一方面你看到他談著理想然后又總是用金錢來衡量一切, 把現實緊緊抓在手里, 一方面你又看到他突然很淡然地松口, 說:“我們不是很大的財團, 投資要盡量去回收成本, 我們只是希望確定我們的理想一定要能夠賺錢、能夠打平而已。”
包益民的有趣就在于他的兩面性。
我早先就知道這個人在青年一代心中極紅, 但真開始動了要采訪他的念頭, 是兩年前看了他一個限時開放一年的博客。在那個博客上, 大家可以隨意問包益民任何問題, 他都會回答。多數人問關于創意的事情,只有一個人突兀地問他“, 什么是愛情?”記得包益民的回答大略是: 愛情就是把手放在小狗鼻子前, 它能體會到你的情緒。
采訪的最后, 包益民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也是讓我遲遲不敢動筆的原因。他建議我把這個故事分享給大家。
一個學生申報耶魯大學新聞專業, 入學考試是寫一篇名為《什么是好新聞》的論文。“這個學生只寫了一個英文單詞即通過了考試,你知道是什么嗎?”包益民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氣場很大, 我覺得有點兒害怕。
“Concise 精準。”他說。繼而不再做聲, 把早晨步行買來的早點送給我們帶回去吃, 然后便張羅同事和他在上海的臺灣朋友一起去吃中午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