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珍、張良英、李春華經驗拾萃

　　關鍵詞：易修珍；張良英；李春華；名醫經驗；婦科
　　中圖分類號：R27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08)05—0001—03
　　
　　學生非常幸運地得到易修珍、張良英、李春華3位婦科名中醫的肯允，與其他5位師承徒弟歷時3年共同編撰并于2006年8月出版了《中醫婦科常見病診療常規及云南名醫診治特色》一書。該書得到了中華中醫藥學會婦產科分會主任委員肖承宗教授的充分肯定并為書作了序言。一年多來聽到來自不同層次中醫藥界人士反饋的贊譽之聲，使我們深深體會到這是對3位師傅嚴謹治學、諄諄教誨的最好回報。學生想借雜志專欄的平臺，舉例介紹書中3位師傅匠心獨具的治病特色、學術思想以及配伍地方草藥治療婦科病經驗，以此拋磚引玉。
　　
　　1、月經過少、閉經
　　
　　易氏提出本病的發生，臨床分為虛實兩大類，但往往多見虛實夾雜并存，并存中有所測重，或虛多實少，或實多虛少，最終均易致瘀阻胞宮。
　　張氏闡明月經過少、閉經中的“因”可謂十分復雜，審其病因有：(1)子宮發育不良：此乃先天稟賦不足，腎氣未盛，精氣未充，精血虛少，無以化為經血；(2)排卵障礙：多因先天腎氣不足或后天耗損腎氣(孕產、房勞、藥物等)，則可致腎虛而影響沖任之功能，或因內有痰濕，阻滯沖任，胞脈壅塞而致；(3)手術損傷：人工流產術、特別是多次人流損傷腎氣或氣血損耗。
　　李氏認為經少、閉經是由于(1)外感六淫之邪，郁久化熱，內由臟腑功能失調，水液代謝失常，水濕內停，濕郁陽阻，久而化熱，濕熱以羈下焦，消灼陰液，耗損腎精，肝腎虧損，精血不足，沖任血虛而致；(2)濕熱蘊結，氣機阻滯，血行不暢，沖任受阻引起。
　　易氏治療重視辨證與辨病，專方專藥運用，結合病機，順應月經周期及經前征兆，進行辨證施治。強調從“陽中求陰”，宣泄厥陰之氣郁，祛瘀通經調經的藥物貫穿始終。張氏注重針對病因治療，抓住主癥，順應血海溢瀉的規律，月經的周期變化對癥用藥。李氏論痰濕所致月經過少、閉經，多從臟腑考慮，核心是脾，因脾為生痰之源，但要兼顧肝與腎，治以燥濕化痰，健脾和胃，佐以疏肝理氣，溫補腎陽。
　　
　　2、崩漏
　　
　　易氏認為出血之證，不論出血之新舊、多寡，其離經之血均可成為瘀血，因此重視患者體內有瘀血存在這個重要因素，在治療過程中始終貫穿著活血化瘀的思想，根據患者的體質和體內瘀血的輕重，通過活血化瘀以澄其源，使瘀滯消散，血循經脈而病治痊愈，整個治療過程均體現了通因通用的特色。辨治如下。(1)腎虛沖任不固夾瘀：主要證候：陰道流血量多如注，或綿長淋漓不止，色鮮紅夾塊，面色咣白，頭昏氣短，懶言，腰骶酸痛，小腹墜痛；舌淡紅夾瘀，苔薄白，脈細。治療法則：補氣益腎固沖、活血化瘀止血。方用芪斷固崩湯：黃芪30g，續斷15g，熟地15g，山茱萸10g，枸杞15g，杭芍15g，白術15g，骨碎補15g，茜草15g，生三七粉10g。(2)瘀熱互結：主要證候：驟然血崩或淋漓不斷，色鮮紅或血色污穢腥臭，伴心中懊儂，納谷不馨，口苦口干；舌紅夾瘀，苔白膩或黃膩少津，脈弦數或濡數。治療法則：清化濕熱、活血化瘀止血。方用清熱化瘀方：當歸15g，川芎12g，赤芍15g，柴胡12g，丹皮15g，蒼術12g，黃柏12g，焦梔子10g，小薊15g，茜草15g，炒卷柏10g。張氏指出首先是止血，歸納為：①益氣升提，止血防脫。崩漏因陰道流血量多或日久，陰血已傷，若再不及時止血，則可致陰血暴亡，陰陽離決之厥脫證，故急當止血防脫。張氏指出必須注意：一是氣血俱虛，多數患者均表現有頭昏，神疲乏力，氣短懶言，面白唇淡，脈弱等氣血虛弱之象，是氣隨血亡或氣虛無力統血，流血又進一步加重氣虛。因此，方中既有參、芪補氣藥，又有地、芍養血藥；二是氣虛氣陷，血隨氣脫，血隨氣陷，下脫而流血不止，所以認為此時益氣藥不僅要多用、重用，還需加入升麻以升陽舉陷，加強氣對血的固攝作用，從而達到止血目的。②健脾固腎，統血有權，脾主中氣，統血，腎主固藏，若二臟功能失調，則統攝無力，沖任不固，經血非時而下，故用藥時應注意健脾固腎，方中用白術、山藥、續斷即是此義。經驗方止崩湯：炙黃芪30g，潞黨參15g，白術10g，淮山藥15g，炙升麻10g，白芍15g，熟地20g，阿膠20g，海螵蛸12g，赤石脂12g，芡實15g，續斷15g，益母草15g，甘草5g。
　　李氏認為由于疾病譜的改變，當以實多虛少，力主痰瘀崩漏、濕熱崩漏二端，重在肝脾二臟，治以標本兼顧，化痰祛瘀止血，或清熱利濕化瘀止血。具體辨治如下。(1)痰瘀崩漏：主要證候：經血驟下甚多，或暴崩下血后淋漓不凈，時多時少，而血止則數月不復行，如此相互交替而作；月經血色紫黯，夾血塊，或夾粘稠帶濁之物，小腹下墜疼痛；伴見氣短乏力，頭眩，胸悶痰多，惡心納呆，四肢欠溫，大便多溏；平素帶下量多，如涕如唾，甚則綿綿不絕；形體肥胖，面目虛浮，或面色紫黯；舌質胖嫩或淡黯，邊有齒痕，或有瘀斑瘀點，舌苔厚膩或薄膩而滑、脈弦澀或滑，或沉細等。治療法則：化痰祛瘀止血。驗方祛痰浚血湯：黃芪30g，蒼術15g，白術15g，茯苓15g，香附12g，陳皮10g，法半夏10g，枳殼10g，蒲黃10g，五靈脂10g，仙鶴草30g，仙挑草30g，茜草15g。(2)濕熱崩漏：主要證候：驟然血崩或淋漓不斷，血色鮮紅或黯紅，夾血塊，腥臭；經前少腹疼痛拒按，有灼熱感，腰骶脹痛，行經少腹疼痛加劇；伴見發熱惡寒，或低熱起伏，或身熱不揚，面赤烘熱，頭沉而脹，精神郁悶，煩躁易怒，納谷不馨，口膩或口苦或干，小便短赤，大便干結，或便溏臭穢，肛門灼熱；平素白帶量多，色黃質稠，味臭穢，舌質紅或邊尖紅、苔黃膩或白膩少津，脈滑或弦或濡數。治療法則：清熱利濕、化瘀止血。驗方四妙二仙湯：蒼術15g，黃柏15g，薏苡仁30g，川牛膝15g，蒲公英15g，敗醬草30g，馬齒莧30g，地榆15g，蒲黃10g，五靈脂10g，貫眾15g，仙鶴草30g，仙桃草30g。
　　
　　3、胎漏、胎動不安
　　
　　易氏竭力推舉《胎產心法》治胎漏“三月以前，宜養脾胃，四月以后，宜壯腰腎補血氣，佐以清熱”的觀點。提倡補脾腎以安胎氣，佐以順氣之法，認為過早的滋補肝腎，容易妨礙脾胃的功能，助熱躁動胎氣。主張在妊娠三月以后再逐漸增加補腎固腎的藥物，這樣才有利益胎兒的健康發育。常配伍應用的有藿梗、蘇梗、砂仁、荷葉頂、厚樸等一類芳香行氣、醒脾和胃、寬中行氣、升清降濁的藥物，即是“順氣”之法的具體體現。經驗方安胎合劑：太子參15g，白術12g，茯苓15g，續斷15g，菟絲子15g，桑寄生15g，苧麻根15g，炒黃芩15g，蘇梗12g，砂仁12g，甘草10g。張氏認為該病主要和腎脾功能有密切的關系，腎中先天之精決定胎元的稟賦，后天之精可供胎元生長，腎精充足，則胎有所系養；脾氣健運，氣血充沛，氣以載胎，血以養胎。經驗方保胎方：菟絲子15g，熟地20g，潞黨參15g，女貞子12g，黃芪30g，白術15g，山茱萸10g，懷山藥15g，桑寄生15g，續斷15g，阿膠20g，海螵蛸15g，甘草5g。
　　李氏強調治療固本求源，注重先后天：認為該病與脾腎的盛衰密切相關。脾與腎，后天與先天，相互資助，相互促進，共同維持胎孕的正常發育。反之，脾腎二虛，精虧血弱，腎氣虛損，不能蔭胎、系胎。因此，補腎之中重陰陽，陰中求陽，陽中助陰，補腎陽常用菟絲子、枸杞子、覆盆子、肉蓯蓉、尤重菟絲子。補腎陰常用桑寄生、續斷、制首烏、女貞子、旱蓮草，尤喜用制首烏，取其滋陰，補肝腎，益精血，補而不礙脾之長。雖壽胎丸之后的加減明示用人參(或潞黨參)、白術補氣健脾以護胎，而李氏則用黃芪、白術益氣健脾以補脾陽，并認為人參偏溫。潞黨參雖補，但易滯氣，故常遠之。若需用參類，則選用太子參；補脾陰用山藥、黃精，亦取補脾陰而不礙脾；在補脾時，常加砂仁，少佐木香，既行氣，又安胎，促進脾胃健旺。同時還強調在補腎健脾時，最忌溫燥，溫燥之品傷陰動血，陽氣上浮，易縱火，動胎氣；故提出補腎不宜溫燥動血，滋膩不宜礙脾助濕之戒。經驗方三蒂湯：南瓜蒂15g，荷葉蒂15g，柿蒂15g，黃芪30g，仙鶴草30g，白芍30g，桑寄生30g，木香6g，砂仁10g，白術15g，菟絲子15g，續斷15g，桑葉15g，生甘草10g。
　　
　　4、配伍卷柏治療婦科病經驗
　　
　　卷柏，又名萬歲、長生不死草、豹足、求股、交時、石蓮花……。卷柏盡管各醫家論述頗多，不盡相同，但其生用破血，炙用止血是前人肯定而無質疑的。易氏拓展了臨證運用于婦科疾病的藥效歸納如下：(1)祛瘀調經：主治婦女月經初起不暢，淋漓數日后方暢通，由此出現經期延長甚至半月不止者。常用生卷柏與三七粉、莪術配伍，祛瘀調經，使經血循常道而自調。(2)祛瘀止血：炒卷柏有祛瘀止血作用，主治崩漏，經期延長，癥瘕出血，頑固性子宮出血性疾病，認為單用卷柏勢單力薄，經配三七粉、茜草、血竭粉后，協同作用之力增強，止血迅速而快捷。(3)逐瘀縮宮下胎益母：治療產后惡露不絕，胞衣不下，產后宮縮復舊不良引起的出血，多于“生化湯”中配炒卷柏、益母草。(4)清熱除濕解毒：卷柏治療婦科濕熱引起的陰腫、老年性陰道炎有獨特功效。療效往往強于某些從氣分清熱利濕的藥物。(5)解毒升提：治療婦人陰挺下脫伴局部感染者。常于“補中益氣湯”中加炒卷柏、倒提壺。
　　按：因限于篇幅，學生只能略舉三位名中醫點滴經驗特色作介紹，跟師三年要將師傅們數十年的臨床經驗歸納在這本書里是遠遠不夠的。易氏治病立足于在調整機體陰陽平衡的基礎上，采用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專病專方、專藥，同時多渠道給藥的綜合治療的方法；張氏學術上提倡遵循中醫傳統理論和歷代醫家的學術經驗，主張中西醫結合，以理論作指導，臨床療效為標準，積極探索婦科疾病的診療方法；李氏注重濕熱致病，提出痰瘀崩漏、濕熱閉經新的學術見解，在運用草藥治療婦科疾病方面頗有建樹，這些足以讓我們繼續深入的研究和探討，最后讓我們用易氏名言“視人之疾為己有之，詳診、明斷，尊古不泥古、力求創新。”結束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