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征在末端

　　
　　看病，我們知道表征在末端，治要治到根本上。人體如此，人類社會的組織也如此。病在核心器官，讓末端去吃藥，恐怕麻煩就大了
　　
　　表征這個詞多用于醫學名詞，現代漢語詞典上的解釋是“顯示出來的現象，表現出來的特征”。不過我覺得借用這個詞的字面含義對闡述今天的問題，還是很有幫助的。
　　這些年，出現足浴這行當，美稱足道，說捏人的腳丫子，如同號脈，能看出人的身體健康狀況。從醫學專業的角度看，沒有什么實證的依據。但其中蘊含的一些思維方法還是很有道理。它把人體當作一個相互聯系的系統，系統的問題往往會在其末端腳底表現出來。或者說，表征在末端。
　　用這個思維方法來分析組織問題，也不無道理。
　　組織是個復雜的系統。核心層或者稱之為高端出現了問題，失序、失衡、紊亂，表征卻在末端。事物發生的過程與人們認識事物的過程是反向的。事物發生的過程，總是先原因后結果，但是人們認識事物的時候，是先看到結果再推及原因。
　　但是，看待組織的時候，我們卻常常把這種思維方法給遺忘了。上層管理者總是埋怨基層有問題。常常聽到說，“經是好的，只是歪嘴和尚給念歪了”等等。其實，我們把問題簡單化了，把基層看成一個自我封閉的系統，而沒有看到整個系統的普遍聯系。基層自身的問題會在基層表現出來，但是大量上層和中層的問題同樣也是在基層先表現出來，與前述表征在末端同理。
　　比如企業，產品質量有問題，服務不到位，價格不合理，消費者沖誰抱怨呢？肯定是沖著直接與消費者打交道的層面，即直接與消費者打交道的員工。有的可能是界面上的問題，但是更多的是企業各個層面的問題，尤其是高層的問題，只是集中在界面上反映出來了而已。就如同有的企業專門設置的投訴中心，挨罵受氣的是他們，但他們是在代企業受過。如果企業領導，要是真把挨罵受氣的這些人當作問題所在，那真是再愚蠢不過了。
　　比如政府，政府是管理老百姓的，也是為老百姓服務的。無論為老百姓服務還是管理老百姓，直接與老百姓打交道的畢竟是基層，如果我們把政府組織簡單地分為決策層和執行層的話，上邊是決策的部門，政策制定得是好是壞，要通過基層部門才能表現出來。政策不好，老百姓的埋怨肯定是針對基層來的，這就是干群矛盾尖銳，為什么總是發生在基層的原因。因為老百姓是把政府當一個整體來看，跟自己直接打交道的張三是“政府”，李四是“政府”，這些才是實實在在的政府，不把氣往他們頭上撒還能往誰頭上撒呢？但是有些上層領導卻不是這么想，常常把問題歸結為就是基層的問題。
　　看病，我們知道表征在末端，治要治到根本上。如果病人發燒，醫生只知道弄點涼水給敷敷，不分析真正的內在病因在哪里，然后對癥下藥，我們一定會說這是個庸醫。治理組織病，我們為什么就不懂這個道理了呢？
　　表征在末端，人體如此，人類社會的組織也如此。如果表征在末端，病因也在末端，那就直接針對末端治療；但是如果病在核心器官，卻讓末端去吃藥，恐怕麻煩就大了。錯過最佳治療時機，是醫生的大忌。（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干部測評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