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染紐英倫

　　紐英倫的秋天是四季中最美麗的，因為它的紅葉而美麗。每年到了9月中旬，美國東北部紐英倫地區的天氣預報，除了報告天氣以外，就開始多了一項內容——每天預報該地區紅葉變化的程度以及最佳觀賞的地區；到了此時，美國人說“See foliage”，也變成了特指看紅葉。
　　在麻省以及附近地區，觀看紅葉的最佳季節是在10月的中旬，看紅葉的最佳地點是在北部佛蒙特、紐罕布什州的山岳地區；但查了地圖發現這兩個州最為有名的還是格林山、懷特山國家森林公園。
　　一天上午我在朋友的陪同下一路北上。秋天的氣息迎面撲來。麻省中部的小城，雖然不少樹葉已經被秋風染成了黃色，但放眼往去，綠色似乎依舊是主旋律；而到了麻省和紐罕布什州的邊界，滿眼的秋色中，夾雜著點點綠色，反倒是成了這秋日的點綴。提到秋天賞紅葉，腦海中馬上就想起北京的香山和南京的棲霞，滿山一片火紅的海洋；而這紐英倫的秋天，并不像香山的黃櫨或棲霞的楓樹，只是一色的彤紅。這里除了楓樹，各種樹木如櫟樹、柞樹、樺樹，甚至于女貞子樹的葉子都會漸漸的變黃、變紅。而要找像香山那樣整片整片的楓樹林，倒也不太容易，各種樹木混雜著生長在一起，樹葉顏色改變的時間又不盡相同，所以遠遠望去，赤橙黃綠黑紫棕，仿佛如一幅色彩繽紛的油畫。
　　過了紐罕布什南部的小城基恩，沿10號公路北上，一路在山中林間穿梭著蜿蜒而行。一邊是緩緩的山坡，山坡上蒼松翠柏等常綠喬木，與其他金黃的、枯黃的、暗棕的、深褐的各色樹葉相映成輝，再配上路邊和樹間各種黃白紅粉的野菊花，把這紐英倫的秋天裝扮得五彩繽紛；另一邊，山澗小溪一路相伴而行，樹葉輕輕的飄下，緩緩落在溪水上，靜靜的漂流著。遇到樹高林密之處，兩邊樹木高高的相持而立，路邊積著一層薄薄的落葉，偶有樹葉正從樹上輕輕的飄落，車子駛過，一陣輕風帶過，使其在空中優雅的跳起風中芭蕾。此情此景，確有一種“花徑不曾緣客掃”意境。我決定就在此停下車來，感受一下山中的秋意。穿過路邊一片小小的樹林，踏著林中厚厚的落葉，來到小溪邊上，聽一聽這秋日的私語；抬頭望去，縷縷陽光透過樹稍，而那些正在陸陸續續紅起來的樹葉，顏色各異，鵝黃、淺紅、茜紅、桔紅等。在這秋日陽光的照耀下，真是百葉爭艷、姹紫嫣紅。
　　紐英倫的秋天，給人的感覺似乎是無處不在。沿途經過一些小城鎮，不知誰家后院的一棵火楓會突然跳入眼簾——樹或許并不高，枝葉似乎也不茂盛，但片片樹葉已經被這濃濃的秋意染得通紅通紅，在陽光的照耀下，紅得幾近透明，鮮艷欲滴，充滿了生命的活力；有的人家用灌木圍成的籬笆，此時也變得火紅火紅，其間點綴著一些其他不知名的小樹，稀疏的樹葉搖曳著點點金黃，再配上西式風格的小屋，簡直就是一幅西洋油畫。不少美國人也選了這個秋和日麗的日子舉行婚禮，潔白的婚紗，配以這絢麗的秋色，還有古樸的教堂，更顯得幾分典雅和純潔。
　　秋日的午后，我坐上了懸空索道車，陣陣秋風吹過，不禁有些瑟瑟。從這上面俯視這滿山的秋葉，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各色的葉子在陽光下泛著不同的光彩，一陣輕風吹過，樹葉隨風晃動；而我們宛如是坐在一葉扁舟中，輕輕的蕩漾在這一片奇異的彩色海洋中。到了山頂，海拔已有3300英尺，氣溫比半山腰的停車場又有下降，所以很多樹只剩下孤零零的幾片紅葉還在枝頭隨著山風飄蕩；還有些不知名的樹，在樹梢頭上結有一些火紅火紅的小果子，煞是醒目。山頂也有一幢兩層樓的小房子，估計在滑雪季節是一個小餐廳；不過二樓的小曬臺，倒是一個登高遠眺的好位置：向北眺望，遠遠的一帶群山便是懷特山，而西邊不遠處的一抹山峰，是位于佛蒙特州的格林山，據說更是賞紅葉的好去處，而我們唯有“望峰興嘆”。如果說在山腳下、樹林邊凝望這秋天，彷佛是一幅西洋油畫；那么站在這群山之顛遠眺連綿的山丘，宛如在欣賞一幅色彩繽紛的水彩畫，而且大自然還使用了一點中國畫的潑墨手法，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盡情的揮灑火紅、金黃、紫紅、淡棕等秋天的顏色。
　　沿著滑雪道緩步走下山，轉過一片小樹林，美麗的Sunapee湖躍然出現在眼前。有一對新人正在這里舉辦他們的新婚派對；新郎和新娘以這湖光山色為背景，甜蜜的合影留念。陶醉在這美麗的大自然中。
　　下山途中，無意中被一棵白樺樹所吸引：這株樹比周圍的樹都高一些，整棵樹的樹葉都已經被秋風染黃，那應該是一種淡淡的金黃，而在陽光的照耀下，整個樹冠都變得金黃燦爛，再配以白樺樹那挺拔的軀干，顯得是那么的雍容高貴。
　　回來的時候，我們特地選擇了從另外一條路線，這又是另外一副秋日的畫卷——沿著12號公路緩緩的向南行使，這里已經是紐罕布什州的最西面，隔河相望的便是佛蒙特州，高高的格林山聳立在河的對岸，山坡頗是陡峭，從下往上依次層巒重疊著淺黃、金橙、艷紅、深紅等各種色彩，沿著河水不盡綿延、交相斗艷；更令人稱奇的是，這絢麗繽紛的色彩倒映在清澈見底的康涅狄格河水中，一陣微風吹過，隨著河水輕輕蕩漾，如同畫盤中的水彩，被輕輕一攪自成渾然一色；夕陽的余輝靜靜地抹在上面，更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此景此色，似乎只有在夢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