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口袋書

　　令人驚訝的歪東西
　　
　　假期里，我和妻子要去參加一個同學聚會，就叫讀大學的表弟到我家小住幾天，順便輔導兒子小哲的作業。
　　回來后，表弟對我說：“哥，小哲的口才相當好啊！”我說：“哪里啊！他都很少和我們說話呢！”平時，兒子除了吃飯和我們聊幾句，就到書房里做作業看書，沒什么話說，可能這就是“代溝”吧！
　　表弟要走的時候，又特別囑咐我說：“表哥，小哲雖說才讀五年級，腦袋里的歪東西卻不少呢！”我說：“什么歪東西啊？你跟我說說。”表弟欲言又止，最后說：“算了，我還是背兩個東西給你聽吧，這是小哲背給我聽的，挺那個的！”于是表弟就背了幾句給我聽：
　　你是我心愛的小美眉，眼睛大，屁股肥，兩個奶子像地雷。
　　你的奶子有千斤重，五頭牛都拉不動。
　　表弟說完，我們兩人都笑起來。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小學五年級的兒子說出的話。表弟說：“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你別不信！”我問表弟：“小哲這些東西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啊？”表弟說：“他說是班上同學那里聽來的，但是我不相信。因為小哲的口袋里老是有小小的書，他經常躲著看，很神秘，一見我來了，就把那書藏起來，我猜那些東西就是從小書里學來的。”
　　表弟走了，我開始留心起了小哲的口袋。當然，要小哲坦白交代，必須抓住他的“把柄”，欲擒故縱，先不能“打草驚蛇”。
　　
　　兒子的口袋書
　　
　　幾天后，下班回家，就聽小哲在跟隔壁的依依吵架。依依和小哲在同一個班，經常一起上學一起回家，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么吵嘴了。我在樓下靜靜地聽他們拌嘴。
　　依依噼里啪啦地說：“你是個烏龜王八蛋，是只基因突變的怪物，一天退化3次的恐龍……”
　　小哲說得更是不得了：“你啊，你是只陰陽失調的大猩猩，是非洲人與黑豬的產物，用你的樣子去鎮門比門神還管用；用你的丑去發電，全世界的發電廠都要倒閉……”
　　依依忽然“哇”地哭了起來。我趕緊上樓，問怎么回事，依依撅著嘴不說。小哲說：“我們討論問題，說著說著她就挖苦我。我就罵她了。”
　　我說：“小哲，告訴我，那些臟話是哪里學來的？”依依說：“還不是那些臭書上學來的。”我問：“依依，是什么書啊？”依依指著小哲的口袋說：“在口袋里。”
　　在我的命令下，小哲乖乖地把書拿了出來，那是一本64開的小書，也不太厚。隨手翻了翻，里面充斥著什么愛情的魔法，還有罵人的話和男女調情的內容，剛才小哲罵人的話就在里面。
　　我問小哲：“書是哪里來的？”小哲說：“租的。”依依說：“他上課的時候都看，還被老師抓到了。”小哲說：“你！說好了不說出來的。”依依說：“你活該！”小哲說：“你不是也經常看嗎？我也告訴你媽媽。”
　　我大聲地對小哲說：“你回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失敗的教育
　　
　　原來，從上學期開始，小哲的班上就流行看口袋書，這種書攜帶方便，可以隨時隨地拿出來看，特別是上課的時候看不容易被老師抓到。
　　難怪兒子的成績總也上不去，原來都是口袋書惹的禍。
　　我怒不可遏地說：“你上學就看這個，家里沒有書看嗎？《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名著多的是，你為什么不看？”
　　小哲說：“爸爸，那些書我都看不懂，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說：“這些情啊愛的，就有意思啦？”
　　小哲說：“是的，大家都看。”
　　我忽然生氣地打了小哲一個巴掌，說：“還嘴犟，學習成績一塌糊涂。”
　　小哲哭了，傷心地說：“你天天就是學習學習，你真正關心過我嗎？你知道我有什么愛好嗎？”
　　我說：“你的愛好，你的愛好就是看這些下三爛的書。”
　　小哲說：“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演講比賽得了第一名，都不敢告訴你；我想踢踢足球，你不但不同意，還把爺爺買給我的足球都戳爛了。難道那些愛好也是下三爛的嗎？天天學習，我都成了學習機器了，我的生活太枯燥了。難道你就天天把心思花在工作上了嗎？你回家后不也打麻將？不也上網玩游戲？”
　　小哲接著說：“我看《故事大王》，你說不利于學習；我要買名著的繪畫本，你不買，說那種書看了沒用。你從不認真聽聽我的意見，總是一味地強迫我……”
　　我說：“再怎么說，你也不能看這些書啊？”
　　小哲說：“我偏要看。”
　　我生氣地大聲吼道：“那以后你就不要上學了！”
　　小哲也大聲地說：“不上就不上。”說完小哲氣呼呼地沖進房里，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家里的黃牌警告
　　
　　妻子回來后，我倆談起了口袋書的事情。妻子說：“孩子長大了。”我說：“是呀，我們一直要求孩子必須干這個，不能干那個，逼迫他絕對服從，看來是我們錯了。”
　　第二天，我給兒子買了一個足球和一些故事類書籍，當然，還特意買了一本關于演講的書。當小哲看到眼前的一大堆東西，他開心地笑了。
　　我說：“小哲，原諒爸爸的態度粗魯，以后咱爺倆像大人般地談話好嗎？”
　　小哲笑著說：“是平等對話！”我也笑了，說：“好，平等對話。以后，你就別再去租口袋書了，那些書不適合小學生看。你要看什么書，只要內容健康的，爸爸一定買給你。還有，不要再說臟話了！”
　　小哲說：“爸爸，我們的課外生活太單調了。口袋書看著方便，不容易被發現，討論書中的好玩內容成了我們最大的樂趣。其實我們也知道那些書內容不太健康。爸爸，我以后絕對不看了，也不說臟話了。”
　　我說：“好的。以后你和同學踢踢球，或者參加演講比賽，我們都支持！但是要注意調節好時間，要以學習為主。”
　　小哲說：“太好了。”
　　這時妻子拿出來一些黃色的硬紙片，說：“我做了一些黃牌，如果小哲哪天又看口袋書，又說臟話，玩得忘記時間了，學習退步了，我就發黃牌警告，然后貼在家里的墻上，讓爺爺奶奶也來參觀參觀！”
　　小哲說：“不公平！”
　　妻子說：“怎么不公平？”
　　小哲說：“平等對話嘛！如果爸爸打我罵我，爸爸在家里吸煙，媽媽搜我的書包，是不是也要黃牌警告啊？”
　　妻子笑著說：“當然也要，一視同仁嘛。”
　　小哲說：“還要有獎懲措施。爸爸媽媽一方，我一方，一個月統計一次，哪一方的黃牌多，哪一方就輸了，就要受到懲罰，懲罰的方法由贏方來定。”
　　妻子笑著說：“可是我們兩個人，很容易輸的啊！”
　　小哲狡猾地笑著說：“你們是大人嘛！”我和妻子都笑了。
　　從此，家里的墻壁上偶爾會貼上一張黃牌，有我和妻子的，也有小哲的。小哲在每張黃牌上都寫明了時間和理由。
　　小哲真的再也沒有看口袋書了，也很少說臟話了。成績雖然只是中上游，但相比以前有了較大的進步。
　　有時小哲犯錯了，我們想發火時，看到墻上的黃牌，心里就會克制自己，然后平靜地和兒子平等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