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丁香

昨夜下了足有7英寸厚的雪。預報說很可能會下雨，可初春的大地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花。夾帶著潮氣的雪花輕盈地落在纖細的樹枝上、晾衣架和柵欄上。沒有刮起狂風，只有微風吹來，所以雪花可以安穩地落在任何地方。

在我們的院子里有一大片丁香樹叢，姍姍而來的春天讓我期待著這里將會繁花似錦。每到這個時節，我們打開小屋的窗戶，香氣就會撲鼻而來。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再也躺不住了。這如畫的雪景會給丁香花造成一場災難。我來到露臺上，眼前的景象不同以往，生機勃勃的春色今天變了樣。兩根長長的丁香枝條受不住積雪的重壓，從樹干上折斷下來。我走近斷裂處仔細察看，這是兩根受病變空的老枝。

我趕忙一棵接一棵地搖晃著丁香樹，把上面的積雪抖落下來，然后把折斷的樹枝收拾出了院子。我傷心極了，盡管丁香的樹枝已經空了，可每根枝條的末梢還撐托著柔弱的花朵。我們搬到這里已有15年，每年的春天，這些丁香花都會給我帶來驚喜。我不知道這棵丁香樹已經活了多少年，但可以想象，年復一年有多少朵花在這兩條枝上開過，但現在它們只能等待著凋零。

如今向窗外看去，它們倒在地上，無奈地漸漸死去。這些殘枝對小鳥還有些用處，它們落在上面，然后飛到地面尋找食物。作為生命輪回的一部分，所有的枝條都將以另一種方式回到孕育過它們的土壤里。

看著地上的斷枝，我想起了上個月去世的兩位朋友，維奧萊特今年90歲了，她的神采、才思和智慧讓我受益良多。她常給我的電話留言，睿智的話語總是令我豁然開朗。有一天，她給我留言：“你好！我是維奧萊特。我今天要對你說的是‘欲速則不達’。”我在生活中常常忙得一塌糊涂，也許就是因為她的這句話，我才學會暫時停住腳步，聞一聞丁香花的香氣。我和另一位朋友瑪格麗特已經疏遠多年，因為她經常批評我的過錯。她一直試圖彌合我們的友誼，但遺憾的是我從未回應過她。上星期看到她的訃告時，我追悔莫及，但為時已晚。

看著地上的丁香樹枝，我立刻明白了，失去這兩位朋友對于我來說，恰如丁香樹折損了兩根枝干。大自然不只是折射出生活，也啟示給我們生活的意義。

人活著應如一棵丁香樹，把最美的花朵奉獻給世界。當你離開人世的時候，人們舊地重游，會因為你的離去而感到惋惜。那么，你就會如同這春天里的丁香花一樣，永遠不會被人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