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就說　想說就直說

徐默凡

【案例】

周五下午，領導們有接待任務都出去了，副科長宋青平成了最大的官兒。科員們都無心工作，小趙來請示：“我們早點下班怎么樣?”宋青平猶豫了一下：“領導都不在，你們我管不了，我自己會到點再走的。”小趙心領神會，回去對大家說：“宋頭說了，他頂班，我們先走!”誰料領導們不久又回來了，抓了個現行，小趙說是宋青平同意早退的，宋青平大叫冤枉：“我的意思是我會準時下班，希望他們也準時下班!”

還有一次，老婆打電話來：“青平啊，我看中一件皮大衣，就是貴點，一萬二，你看買不買?”宋青平一聽就急了，房貸沒有還清，去年買車還是借的錢，他心里是一百個不同意，但他怕明說老婆生氣，只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們結婚的時候，也沒有買像樣的衣服，你的禮服是100塊錢租來的，現在……”他故意停了下來，希望老婆明白自己的意思——現在又不是什么重要時刻，買那么貴的衣服干什么?等宋青平回到家，老婆已經把皮大衣買好了，她認為宋青平的意思是：結婚時虧待了自己，現在可以給一個補償……宋青平是有苦說不出啊!

組織部在提拔新一任處長時來進行調研，要宋青平談談處長候選人的工作情況，宋青平并不太了解情況，只是聽說他干得很賣力，于是說了一句：“他工作起來就像個機器人。”后來有消息傳出來，說調研中有人認為處長候選人做事情刻板，不會變通，就像個機器人，宋青平知道又有人會錯意了。事后新處長上任，宋青平就覺得很尷尬。

【診斷】

應該說，宋青平是個努力追求口才技巧的人，他深知有很多話直說可能傷害到別人，因而盡量采取委婉的表達方式。但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說話過于曲折，沒有提供足夠的信息量，因而患上了“彎彎繞癥”，經常被人誤解。

我們來看一下容易造成誤解的三種曲折表達形式：

1.言外之意

有些話語的意思不是直接表達，而是通過言外之意傳遞的。言外之意能使說話含蓄有禮貌，但需要在特定語境中通過推理才能獲得，這就增加了誤解的可能性。如“領導都不在”既可以理解為“大家都可以早回家了”，也可以理解為“我們要更賣力，別出紕漏”；兩個意思幾乎完全相反，全看聽話人的領悟了。

2.省略

說話時有意的省略可以造成含蓄的表達效果，但是省略不當，也使填補信息產生了多種可能性。如“結婚時都沒有買好衣服，所以現在……”既可以補成“所以現在應該買好的”，也可以補成“所以現在就更沒有必要買了”，一個肯定一個否定，可謂南轅北轍了。

3.比喻

比喻可以使說話生動，但比喻也往往具有歧解性。如“他工作起來像個機器人”，可以理解為“干活賣力”，可以理解為“工作精細準確”，也可以理解為“做事刻板不知變通”，一切都在于選取喻體的何種特征進行發揮了。

【處方】

那么，如何既做到委婉含蓄，又避免表達不清呢?

首先是該直說時就直說，有些場合表達明確比委婉更重要。比如以上三個案例，都可以直言不諱：一個是工作場合下級向上級請示，要顯示權威；一個是夫妻關系親密無間，不必吞吞吐吐；一個是組織調查，準確明朗的要求高于生動形象。在類似的語境下，直截了當讓人覺得精明干練，“彎彎繞”會讓人覺得拖泥帶水，甚至“老奸巨滑”。

其次，即使要含蓄表達，也要設置足夠的推理線索，以免使人誤解。一是多說幾句，使語境明朗化，如“領導都不在，這時我們更要自覺”；“結婚時都沒有買好衣服，現在老都老了，所以……”；“他工作時非常投入，像一個機器人”。語境明確了，歧義就消除了。二是使用一些有明確傾向的關聯詞語，使推理只能在一個向度上進行，如“雖然領導都不在，但是我還是要準時下班”；“既然結婚時都沒有買好衣服，那么現在……”；其中的“雖然……但是……”和“既然……那么……”都把說話人的傾向明確表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