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海亮
比喻也叫譬喻,是一種常見的修辭手法。它一般是根據事物之間的相似點,把一種事物比作另一種事物,從而使抽象的概念形象化、深奧的道理淺顯化、復雜的問題簡單化。言談中,如果能夠巧用比喻辭格,往往可以使語言妙趣橫生,耐人尋味。
民國時期的法學家王寵惠曾在倫敦呆過,有一次,他應邀參加外交界的宴席。席間有位英國貴婦人問王寵惠:“聽說貴國的男女都是憑媒妁之言,雙方沒經過戀愛就結成夫妻,那多不對勁啊!像我們,都是經過長期的戀愛,彼此有深刻的了解后才結婚,這樣多么美滿!”
王寵惠笑著回答:“這好比兩壺水,我們的一壺是冷水,放在爐子上逐漸熱起來,到后來沸騰了,所以中國夫妻間的感情,起初很冷淡,而后慢慢就好起來,因此很少有離婚事件。而你們就像一壺沸騰的水,結婚后就逐漸冷卻下來。聽說英國的離婚案件比較多,莫非就是這個原因嗎?”
這是一個運用比喻辭格巧妙回答提問的實例。這位英國貴婦人在對中國傳統婚姻缺乏了解的情況下,貿然發問,本身就不符交際原則,更失禮的是她還有意褒揚、抬高英國,挖苦、貶低中國,理所當然引起了王寵惠的不滿。所以,他先用日常生活中的兩壺水,一冷一熱,比喻兩國間婚姻生活的不同,貼切生動,風趣幽默,結尾采用反問句式,表達了不容置疑的語氣,并機智地反駁了對方的刁問。
在一次“大學文化建設”論壇上,有學子問中山大學人文學院院長陳春聲:“人文學科歷史悠久,但在現代科技發展強調實用性技術的浪潮中,人文學科到底有什么用?”
陳春聲是這樣說的:“人文學科確實沒什么用,它不能使你發財,不能使你升官。但是,我們可以用一個家庭來說明問題。大家知道,一個家必須要有廁所,有廚房,這些是最實用的。而家里最沒用的東西,數來數去可以說是墻上掛的那幅齊白石畫的蝦??墒牵依镉锌腿藖砹?,你會帶他去參觀廚房和廁所嗎?大家坐在客廳評頭論足談論得最起勁的,恐怕就是齊白石畫的那只蝦。人文學科就是那只蝦!”
陳院長的論述實在精彩。眾所周知,人文學科是一個很難界定的概念,其作用也遠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面對學子的提問,如果泛泛而談,或者條分縷析,效果都不會理想。陳院長用淺顯易見的事物對深奧的道理加以描述,效果卻不同凡響。科學技術相當于廁所、廚房,主要給人物質上的亨受和滿足;人文科學相當于蝦,主要給人精神上熏陶和滋潤。沒有精神的生活是不完整的。這個比喻化繁為簡,既幫助人們深入地理解了問題,又使自己的語言生動形象,富有文采。
在一次訪談中,主持人問海巖:“在這么多書和由您改編的電視劇中,您最欣賞哪一部,或者是最滿意哪一部?”
海巖說:“嚴格來說,作品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很難去評價老大、老二、老三誰好,大家的特色是不一樣的:老大可能非常厚道,老二掙錢多,老三長得漂亮,老四有出息,都是父母的一個寶貝。所以我覺得我很難評價自己的作品。觀眾有的喜歡這部,不喜歡那部,有的喜歡那部不喜歡這部,完全可以根據自己欣賞的趣味,有所選擇。另外,我還算是一個比較喜新厭舊的人。所以你硬是要我說最喜歡哪一部,要在所有的作品里挑一部我最愿意看的,我說是《五星大飯店》因為它剛出來,新鮮勁還沒過呢。”
這樣的問題和類似的問題,早已有經典案例。球王貝利在踢進第一千個球以后,有人問他在這一千個球當中,哪一個是最好的,貝利說是“下一個”。這樣回答簡潔,發人深思,可以說是貝利不斷進取、永不滿足的生動寫照。但是,如果海巖也仿照說是“下一部”,那就毫無意味了。這里,海巖把自己的作品比作孩子,“特色不一樣”,“很難去評價”,可謂新穎別致,合情合理,聽來讓人信服。最后說自己“比較喜新厭舊”,順理成章地推出《五星大飯店》,也可算有特色的“海巖式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