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目睹的巴基斯坦

周晶璐

其實巴基斯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妖魔化巴基斯坦的人。

直到最近，巴基斯坦仍被西方媒體冠以“世界上最危險的國家”。在它們看來，這個掌握了核武器的南亞國家，擁有“本?拉登想要的一切，包括不穩定的政治、伊斯蘭極端分子網絡以及與恐怖分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隱秘訓練營”。

尤其是去年年底，隨著貝?布托遇害和動蕩的政局發展，已有越來越多的人將巴基斯坦與“暴力、恐怖、動蕩和貧窮”聯系起來。在很多人眼中，巴基斯坦就是一個“恐怖分子異常活躍的、不穩定的核國家”。

事實真是這樣么？半個月前，記者受巴基斯坦政府之邀，對這個南亞古國做了10天的考察和訪問。臨行前，記者到處打聽哪里能買到中國國旗圖案的貼紙，據說可作為“護身符”。然而，當我們一行于3月8日凌晨到達巴最大城市卡拉奇后，所見所聞讓之前的擔心和恐懼一掃而空。

裝甲車代步

入夜的卡拉奇依然未眠。馬路兩邊燈火通明，左側的一排飲食店還沒打烊，就像國內的大排檔，綿延排列了將近兩三公里。馬路右邊有很多加油站，紅紅綠綠的燈光牌亮了一路，像極了國內的大中型城市。

我們就在這樣似曾相識的平和氣氛中，開始了緊張的訪問行程。

10天輾轉于4個城市之間，從最大的城市卡拉奇，到新興港口瓜達爾，再到“巴基斯坦的心靈”古城拉合爾，最后在政治中心“花園城市”伊斯蘭堡，我們所到之處都能見到一群手握步槍、身穿迷彩服、頭戴貝雷帽、表情嚴肅的士兵。陪同的巴方導游法汗特地告訴我們，其實巴基斯坦大部分地區都很安全，并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危險，政府是為了以防萬一，才如此興師動眾。

第二天的瓜達爾港經歷更令人難忘。

當飛機抵達瓜達爾機場時，它的“迷你”程度令人驚詫：只有體育場大小的停機坪，看不到標記的跑道和三室兩廳大小的候機室。不過，場地雖小，安檢卻一點也不馬虎。

中國人對瓜達爾港并不陌生。4年前，3名中國工程師在這里遇襲身亡。如今，昔日的血案現場已矗立起一座3米高的紀念碑。導演法汗介紹說，機場附近人煙稀少，加上曾有過不愉快經歷（2007年7月，又有中國3名工人在港口遇襲身亡），因此現在政府規定，所有進入瓜達爾的外國人都必須乘坐裝甲車。

鉆進裝甲車，從前部車窗望去，兩輛軍用貨車鳴著警笛，呼嘯著在前面開道。車后露天坐著5個士兵，手持ＡＫ－47，朝不同方向做著警戒狀。站在車中間負責瞭望的“兵哥”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回頭朝我們微笑，還拿出手機，給我們每個人來了個單獨的大頭照。

導游告訴我們，此后的幾天時間里，無論旅游還是與當地官員會面，我們出門的代步工具一律都將是嚴實的裝甲車。

隨著中國援建一期工程的竣工，瓜達爾港現已建成3個長約200米的多功能泊位。作為戰略盟友，中國在瓜達爾港口的建設上投入了巨額資金。第一期項目總共耗資2．878億美元，其中1．98億來自中國。據港務局主席賽義德介紹，瓜達爾港已經開始盈利，而且很快將與新疆喀什市開通公路，拉近與中國西部省區的距離，繼而深入中亞。

中國面孔最受歡迎

巴基斯坦素以軍隊文化著稱，當地人似乎已習慣馬路上隨處可見的路障和巡邏士兵。這些小伙子其實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嚴肅、拘謹，大部分人都很親切，尤其是當知道我們來自中國時，他們立刻就會像久違的老朋友一樣，跟我們拉家常。

有一個插曲讓我印象深刻。當我們一行抵達拉合爾時，正是下班高峰，轎車、公共汽車排成長隊，我們的專車更是舉步維艱，被困在馬路中央。這時，一位長著濃密絡腮胡子的公交車司機將手伸出窗外，向我們揮了揮，用不標準的中文說：你們好，中國朋友！

前方的車流漸漸動起來，大胡子手握方向盤，向我們告別，留給我們一句：Ｐａｋｉｓｔａｎ ａｎｄ Ｃｈｉｎａ ａｌｗａｙｓ好朋友！（巴基斯坦和中國一直是好朋友！）隨后，一踩油門開走了。

其實，在巴基斯坦的很多城市，只要亮出中國人身份，辦事會容易很多。記者開會時偶遇國內一家平面媒體的老記者，他算是一個巴基斯坦通，駐站有5年多。“我還是很愿意留在這里。”他說。

雖然目前巴基斯坦國內存在一些問題，如經濟發展總體水平較低，貧富差距很大，再加上部族之間錯綜復雜的利益糾葛，因此經常發生各種暴力沖突事件，其中許多以恐怖襲擊為手段。盡管中國在巴的施工項目多次遭到襲擊，但這位老記者堅定地表示：“這些襲擊事件幾乎毫無例外是受到當地沖突所波及，沒有一起襲擊是明確針對中國人的。”

被妖魔化的巴基斯坦

巴基斯坦俾路支省、西北邊境省等地區地廣人稀、交通閉塞，當地的部族勢力十分強大而保守，對中央政府和其他省份總抱有一絲戒備心理，以至于巴基斯坦政府開發當地自然資源的富民之舉，也被當成是外省人要掠奪當地自然資源。因而，在這些區域，襲擊事件時有發生。

在與阿富汗交接的西北邊境省，許多人因貧窮不得不向恐怖分子低頭，在那里接受特殊訓練，為恐怖勢力做“炮灰”。這些人因為無知而成為恐怖組織用來對付政府的工具。

為緩解這種情況，巴基斯坦政府決定通過教育的方式，提高當地人群的綜合素質，從而打擊恐怖組織。巴教育部和軍隊研究所計劃定期給部落地區教育援助，每年在巴國內著名的研究所中，會留出許多名額給邊境落后地區的學生，讓他們有機會融入主流社會。

正像瓜達爾港主席艾德穆爾所說的那樣，恐怖襲擊事件在哪兒都會發生，巴基斯坦絕非恐怖主義唯一的受害國。

巴基斯坦著名學者、戰略研究所中國問題研究中心主任法扎爾?拉赫曼告訴記者，其實巴基斯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妖魔化巴基斯坦的人。他們見不得巴基斯坦發展、進步，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從中破壞。而這并不能成為阻礙巴經濟發展的一個手段，這個南亞新興國家依然按照自己的軌跡在進步。

在穆沙拉夫掌管巴經濟期間，卡拉奇股票交易所100種股票指數在亞洲新興經濟體中是表現最好的基準指數，其中一個重要體現就是經濟強勁增長。在過去5年里，該國ＧＤＰ年增長率約為7％，外國直接投資和出口都在大幅增長，股市去年吸收了約10億美元外資。

在2003－2004財年，巴基斯坦經濟繼續快速增長，實際ＧＤＰ增長率達到6．4％，這在亞洲發展中國家屬于較高水平。大型制造業和服務業的快速增長，帶動了國內生產總值增長加快，投資特別是私營領域投資明顯增加。

中國在巴基斯坦注冊公司已達70余家，常住人口更是達到4000多人，業務范圍涵蓋水利水電、礦業、港口建設、家電制造和通訊等領域，參與建設的項目超過100個，其中影響較大的有瓜達爾港、山達克銅金礦和喀喇昆侖公路等。據介紹，中國目前對巴援助項目最多的國家之一，即將成為繼美國之后的巴基斯坦的最大貿易國。

似乎歷屆巴政府高層都與中國有著不解之緣，新任總理吉拉尼也不例外。他在3月29日國民議會通過對他的信任表決后，特別提到中國是巴基斯坦久經考驗的朋友，新政府將進一步發展同中國的關系。

的確，中國人在巴基斯坦的生活可謂如魚得水，還沒有哪個國家的人能在這個國度受到如此熱心的對待。同行的朋友總結說，巴基斯坦有著比北京清新的空氣，比上海通暢的道路，比重慶舒適的氣候以及一群視中國為兄弟的當地人。她笑稱，面對如此宜人的環境，自己都想留下來了。

在我們離開伊斯蘭堡的當天，一直陪同我們的巴基斯坦導游情緒有些失落。大家紛紛送給他小禮物作為紀念，有荷包、刺繡、奧運紀念品等，他最中意的還是那枚印有中巴兩國國旗的徽章。他用兩個手指將它捏起來，放在手心里端詳，隨后放在胸口比劃。“我會好好保護它的，我會一直記得和大家在一起的這次經歷”，他低著頭，有些動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