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第17期《給警察權戴上“拳擊套”》)
警察是憲政體制下的產物。而憲政的根本精神就在于通過憲法、法律、權力、民眾和輿論等形式實現對公共權力的制約。沒有“以權治權”,沒有控制和反控制,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警察。
值得強調的是,在憲政國家的視野下,警察權不僅具有強制性、法定性和廣泛性,還具有公共服務性。隨著憲政理念的發展和“行政服務論”的盛行,憲政國家中的警察權性質也逐步由過去的公共管制向公共服務轉變。尊重公民的私權利,這是警察權行使中的題中應有之意。
警察權有著巨大的裁量余地,甚至被學術界喻為“行政法上的特洛伊木馬”;更為關鍵的是,警察權也是一種“低能見度”的權力,很難為上級、律師或者法院所監控得到。與警察權低能見度相對應的是,警察權同時具有“高關聯度”:作為行政權力的一種,它以限制人的自由為主要特征,是與公民聯系最密切的公共權力。北京大學教授陳興良就認為,警察權力與公民權利在一定條件下成反比例關系。這種反比例,其實就是一種零和博弈,即警察權的擴大意味著公民權利的縮小,警察權的濫用則往往使公民權利化為烏有。
綜觀2005年新出臺的《治安管理處罰法》,警察的職權仍在不斷擴張。我不懷疑這種擴張在復雜的社會治安面前是必要的,然而,這種擴張卻只是公共權力的擴張,而沒有相應責任義務的擴張。在這些條例和法規中,不但找不到警察的“法律責任”一章,甚至有關“義務和禁止”也一筆帶過,只有一條規定,根本談不上程序或者實體上的控制。
要給警察權戴上“拳擊套”,毫無疑問,首先就應該給這種特殊的權力套上法治的繩索,有責任、有義務的權力才有界限。(彭興庭)
《勞動合同法》的悖論
(2008年第16期《如何保障勞工權益》)
《勞動合同法》出臺以來媒體輿論上的爭論大多圍繞企業和勞工的權益沖突展開,其中的潛臺詞是:兩者之間的權益分配天然就是一種零和博弈。支持該法者被戴上了“親民”的光環,反對該法者則不幸被眾人批為“萬惡資本家”。這種稱謂上的道德分野不知不覺在企業和勞工之間形成了一種人為的隔膜,社會紐帶也因此出現裂痕。
殊不知,對于很多行業來說,勞工的權益緊緊依附于企業自身的效益。以紡織出口產業為例,由于產業的勞動密集特征和產品低附加值的關系,在這類行業中,員工能夠分享到企業發展的大部分好處。在加入WTO后的幾年間,員工工資和其他福利也隨著行業的景氣獲得了翻番的增長,而隨著當下市場條件的惡化,這些企業和員工的境遇則又頗為相似,可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與此相反的是房地產業,資本的收益向來被少數高層管理人員所壟斷,因而造就了無數的億萬富翁,卻不見普通勞工的工作環境、待遇水平有過每年20%的提高。正是這種產業間的巨大差別注定了“整齊劃一”的《勞動合同法》會遇到來自諸如外貿領域的巨大阻力。
據筆者對浙江紡織出口企業的調查,即使是很多大企業也難以百分之百達到新法的要求。在總體盈利滑坡的情況下,企業在人力資本投入方面的邊際心理成本也有了大幅度上升,由此很多企業開始減招甚至停止招工,間接使得整個社會的潛在勞動者失去了大量就業機會,令勞工權益蒙受了巨大的損失。這不得不說是《勞動合同法》在實施過程中的一大悖論。
而這樣的悖論還不止一個。由于養老保險的統籌賬戶無法跨區轉移,幾乎所有農民工都無法在家享受“強制企業繳納養老保險”所帶來的好處,我們也得以在每年年末看到無數農民工排隊退保的壯觀景象。誠如原文中所說,《勞動合同法》體現了新的經濟發展理念:任何企業的發展都不能以犧牲勞動者權益為代價。然而現實卻是勞動者自己被迫放棄了養老方面的權益,而這種放棄無疑帶著對現實制度安排的嘲諷和發自勞動者內心的無標。(鮑成)
鄉建“野路子”的正道
(2008年第17期《何慧麗:走“野路子”的鄉建派》)
何慧麗的“野路子”只是致力于改變農村現狀的方法一種。農村之間發展不平衡,每個村都需要“對癥”下藥。由于工作關系,筆者經常到農村與農民交流。在一些經濟狀況較好的村,大多是能人輩出,且“兩委”班子有膽有識,凝聚力強,能與群眾抱成團。而在經濟落后的村,大多缺乏好的帶頭人,且群眾的思想不夠解放、文化層次不高,缺乏科學技術的引導和先進觀念的熏陶。他們期望政府、社會的幫助,包括授人以漁乃至資金、技術、人才的扶持。當何慧麗的“野路子”在河南開封暫時站穩腳跟時,有無數針對農村的政策、措施卻不能付諸實施。
當前,關于農村的學術和農村的實際,存在以下矛盾:其一,科技成果與現實“脫節”,專家學者“空懷絕技”無處可使,或者脫離實際一無是處;其二,很多鄉村“空守香閨”無人發掘,或者缺乏科學經營頭腦而長時間不能前進。
在農村經濟與社會發展方面有過卓越貢獻的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曾經表示,真正的學術是有用的知識,可以做裝飾品,也可以做食糧。由此可以看出,將學問、研究及其成果和農業、農村、農民緊密結合,并推動鄉村質的、良性的發展,是當前新農村建設的關鍵。何慧麗的“野路子”撇開工業化和西方化,用教授的理念、平民的舉止,埋頭躬身于基層,并致力于將“鄉建理論”在全國推而廣之,這對于農民而言,正是一種真正直義上的正道。(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