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子
“小北小北,你快來啊。”洛洛興奮地跑向小北,手上拿著的報紙在空氣中摩擦出“嘩啦啦—”的聲音,“你的作文又發表啦!”同學們聞聲漸漸地圍向了小北。在一片贊美聲中,小北心中開出了一朵花。
就像一頂小皇冠戴在小北的頭上,亮晶晶的光芒讓她在眾人之中顯得獨一無二。喜滋滋地看著報紙上自己被印成鉛字的作品,突然,莫小北看到一個讓她瞪大眼睛的名字—“林牧”?!
林牧—莫小北這幾個月來全部噩夢的源泉。一想到這個人,莫小北就會動用臉部30多塊肌肉做出憤怒的表情。
為什么他的作文也被發表在這上面?!
初 識
“小北,快點喲,去給新鄰居拜個年,和新鄰居要搞好關系。”
莫小北被媽媽硬拉出了門,進了鄰居家,媽媽和阿姨便很投機地聊了起來。40歲婦女的共同話題總是逃不出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林牧從房間里出來,笑著說:“阿姨好,我叫林牧。”他的熱情和莫小北的冷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家孩子真有禮貌,長得又那么秀氣,好福氣哦。小北,去和林牧一起聊聊啊。”媽媽總是那么熱情,小北不耐煩,可又很無奈。
小北不情愿地站了起來,跟著林牧進了他的房間,心里忿忿地想:這人干嘛那么有禮貌,真討厭!
林牧的房間簡單又整潔,木質的書柜上擺滿了書。
“這些書都是你看的?”莫小北略有些吃驚。
“嗯,我喜歡看書,也喜歡寫作。”
“你也喜歡寫作?”說到寫作,莫小北來了精神。
“小北,回家了,我們改天再來。”
“來了!—我走了。”莫小北又恢復了驕傲的表情,一蹦一蹦地往外走,像小兔子一樣。直到出了林牧的家門,莫小北都沒有對林牧露出友好的態度。
“小北啊,你和林牧聊得怎么樣?林牧這孩子啊,可乖了,會幫他媽媽做好多事,又會照顧自己,成績又好而且……”
為什么連最疼自己的媽媽都那么喜歡他,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像跳進了一個玻璃容器,莫小北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和物,卻不愿意和他們真心交往。她只愿獨自在里面擺弄自己的小皇冠,然后露出高傲的表情,滿足的笑。
他是個討厭鬼
莫小北有時會覺得自己是個天才,比如寫作。進文學社兩年了,從來就是有靈感就寫,沒靈感就拉倒。可一直以來,她都是老師表揚的對象。盡管她最鐘情的一直都是那些擺在明亮櫥窗里精致的慕思蛋糕還有剔透的水晶之戀—小北的夢想是開一家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西餅屋,里面裝著各種各樣女孩子都想要的可口點心,就像承載著各種各樣童話般的夢。想到這里,小北就像掉進了浮力森林,輕飄飄猶如腳尖踮在云端。
星期天,莫小北和洛洛有說有笑地走向文學社的教室。天空中的云輕輕軟軟就像是新打出來的奶油。“好巧啊,小北。”看到對面和自己打招呼的人,莫小北的好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是林牧!
“我們一起去文學社吧!”林牧朝小北友好地笑著。
“不!我要和我同學一起去!”莫小北噘著嘴。
“好吧,那咱們文學社見。”林牧的笑容像和煦的陽光。他從來沒介意過小北的惡劣態度,覺得小北就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
“小北,他是誰啊?”洛洛看著林牧的背影發呆,這男生長得真好看。
“他?他是個討厭鬼!”小北握緊了手中的作文本。
林牧才進文學社三個月,卻已經得到了老師的肯定。他怎么那么討厭啊,又討媽媽喜歡,又討老師喜歡。
那些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都去了哪兒?
就好像手中的糖果被別人搶走了,而那個人卻還若無其事彬彬有禮地和自己微笑著說“謝謝”。
“同學們,這里有一件喜事要說。”長得很喜慶的文學社老師笑瞇瞇地拿著手中的雜志,“我們社員的文章終于發表在《陽光》上了。大家知道,《陽光》是全國一線的雜志,能在這上面發表文章一直是我們的目標。這位社員是……”
一定是自己,莫小北自信地微笑著,隨時準備接受老師的表揚還有同學們羨慕以及崇拜的目光。
“林牧。”老師笑著說道,“林牧很棒,剛進文學社就有這么好的成績,他很努力。希望大家向他學習。”
天塌了吧?為什么莫小北覺得頭頂有許多亮晶晶的星星在旋轉。
“現在2008年的‘陽光少年’作文大賽已經開始了,我們的目標就是拿到復賽的通行證。這是全國最高等級的作文比賽,大家一定要加油!”老師一邊說,一邊眼睛來回地看著莫小北和林牧。
莫小北不知道當她坐在玻璃瓶底,沾沾自喜地用小皇冠照亮自己時,外面已經破曉,更強烈的光芒隨時都會淹沒她。
對不起
時光就像是入了口的果凍,還沒嘗出味道,就滾下了肚。
“小北,等下老師就要公布復賽的名單啦。”洛洛緊張地看著小北。
“你緊張什么啊?洛洛—”小北一臉自信,臉上寫滿了“我肯定進復賽”的表情。
“同學們,這次‘陽光少年’的比賽,我們只有一位社員進入了復賽。這也是我們文學社這么多年來第一位能進入這個全國作文賽復賽的同學。”老師很激動,朝臺下走去。莫小北依然微笑著,看著老師朝她一步一步走來,好像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成功。
林牧,我贏了。
老師離自己越來越近了,當莫小北準備起立接過老師手里的通知書時,老師的步伐卻沒有停下來,而是徑直走向了她后面的林牧。
“林牧,恭喜啊。好樣的!”
是不是哪里出錯了?不應是這樣的!為什么不是莫小北?!那一刻,全世界好像都裝了消音器,莫小北強忍著眼淚看著林牧站在講臺上嘴巴一張一合不知說些什么。
放學后,莫小北沒回家,跑到自己常去的小公園,坐在秋千上,想著想著就哭起來,為什么偏偏又是討厭的林牧!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球鞋。
“你走開,我不要見到你!”
“小北,你的夢想是開一家西餅屋吧?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出色的作家。”林牧坐到另一只秋千上安靜地說著。
“我爸爸的夢想也是當一名作家,可他在兩年前就過世了。”
小北抽著鼻子,有點詫異地看著他。
“所以我要帶著爸爸的夢想一起奮斗。我是男生,要幫媽媽扛起這個家。我身上的壓力時時都在提醒著我,所以我比別人要更努力,付出更多。雖然有時會有點累,可為了我的夢想,我不怕。”林牧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好像是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小北,并不是你比我差,只是我們對各自的要求不同罷了。小北,你懂嗎?”
林牧走到了莫小北面前看著她。這個像小兔子妹妹一樣的莫小北總是讓他不知所措。
“林牧,我……對不起!”莫小北拉住林牧的衣角,好像自己一直都是個任性的孩子,這時突然長大了。
林牧看著小北用袖口擦眼淚,笑了,像哥哥一樣拉起莫小北的手說:“走吧,傻丫頭,回家啦。”
就像是在玻璃瓶底蜷縮得太久了,手腳都麻木了。這時一只長翅膀的精靈從瓶口進來,拉著莫小北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去看陽光的顏色。”她猶豫了一下,拉起精靈的手,腳尖輕輕一踮,和精靈一起飄向了明亮的瓶口。任那只自己曾經愛不釋手的小皇冠靜靜地躺在瓶底越變越小,越變越暗淡。
看清陽光的顏色
“小牧啊,去上海要小心一點,專心比賽啊,媽在這等你的好消息。”林牧的媽媽站在車窗外不停地抹眼淚。
“林牧,你要加油!連我那份一起加油,不拿個獎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莫小北笑著揮手和林牧道別。
“知道啦,小北。你啊,改改小姐脾氣啊。”汽車緩緩起動了,林牧探出窗外聲音嘶啞地朝小北喊道,“幫我照顧我媽。謝謝你。”
車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馬路的盡頭,莫小北的眼睛在那個點上失去了焦距,有些濕潤:“阿姨,我們回家吧。”
林牧,是我要謝謝你才對,是你讓我走出了那個瓶底,讓我看清了陽光的顏色,讓我懂得什么是追求夢想的執著,讓我明白夢想是靠自己一點一點打拼出來的。
每一人都是一樣的。用自己的執著去訂做一個天堂,要實現真的目標,又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就算沒有人給你一個溫暖的肩膀,也要學會笑著去看清陽光的顏色。
(指導教師黃 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