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 追求 創新——一個老職工眼里的十五所

十五所的50年發展史，可以折射出中國計算機科學、工程、產業、事業的發展狀況。在原十五所所長王惠通看來，不斷的變革是十五所成功的重要法寶。

我從大學畢業就來到十五所工作，直到退休，可以說一輩子都在十五所度過。50年過去了，如果要問我對十五所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當然可以羅列很多，但我覺得: 用“不斷追求變革和不斷追求與世界先進計算機技術的同步、特別是關注技術的應用”來概括，最恰當不過了。

奠定可靠性根基

1961年，我被分配到十五所，參加的第一個研究項目就是研制108甲計算機，這臺我所研制的第一臺第二代（晶體管）計算機，于1964年完成，主要用于防空半自動化作戰。接著，為了更進一步接近實戰，在108甲機的基礎上又作了一些改進，研制了108丙機。

20世紀60年代初，雖然一些研究所和大學根據前蘇聯提供的資料，造出了計算機，但都碰到一個難點，就是機器不能可靠地工作，無故障的工作時間往往都在1個小時之內。程序員不得不半小時備份一次，以免從頭再來。可靠性成為當時計算機界的最大難題。為此，十五所經過大量實驗發現: 晶體管的早期失效和內部信號傳輸的高頻相互干擾，是影響機器可靠工作的最重要原因。若將晶體管在上機前進行48～72小時的老化，可以將早期失效的晶體管篩選掉，而采用雙扭線代替單根信號傳輸線，可以大大壓縮相互干擾。

采用這些措施后，108甲機第一次考機就超過12小時，這在當時是了不得的事情。據說1976年唐山大地震時機器也被震倒，但將其恢復之后還能照常工作。

從108甲機開始，把可靠性作為全所工作的重中之重的思想已深入人心，這為十五所今后承擔重大工程項目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第一次參與洲際彈道導彈試驗

我國在1964年成功進行了第一顆原子彈爆炸實驗后，運載工具便開始成為研究重點。經過10多年的努力，我國決定在1980年向海洋發射試射洲際導彈，海上測量就成為洲際導彈發射實驗的一個重要前提。于是，中央軍委決定研制海上測量船。測量船的核心就是中心計算機，它的第一個任務是當火箭發射時，通過各種通信設備接收火箭發射首區提供的發射參數，進行理論彈導軌跡計算，引導各測量設備到捕捉發射火箭的位置準備捕捉目標，最終推算落區位置，為指揮員下達潛水員打撈數據艙命令提供參數。計算機擔任了引導、測量、控制三重任務，必須100%的可靠才能完成任務。

為了保證這次任務的完成，國防科工委決定制造兩條測量船——“遠望1號”和“遠望2號”，十五所承擔遠望2號測量船中心計算機研制任務，研制了260計算機，它采納了當時國際上比較先進的IBM公司360、370的系統結構，把多年來與各種外圍設備及各種專用接口的控制與數據交換統一起來，用通道命令與程序使其操作規范化與程序化，從而簡化了設計，便于對接、調試、修改與擴充。特別要指出的是，為了保證系統絕對可靠，260計算機采用雙工系統，即兩臺260計算機同時同步運行，即使一臺機器出現故障，仍能保證系統工作正常。1980年5月18日，第一枚洲際導彈在我們的見證下獲得發射成功。

在以后的日子里，十五所承擔了遠望3號測量船任務、遠望1號和2號的改造任務、西昌衛星發射基地、西安衛星測控中心、酒泉發射基地的中心計算機及指揮控制系統的任務。隨著這些任務的完成，一個我國自主創新建設的海陸一體的測控系統逐漸完善，它承擔了同步衛星、氣象衛星、各種科學實驗衛星、神舟飛船等一系列發射測控任務。

與國際廠商展開競合

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黨的工作重點轉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支撐國民經濟建設的工業、交通、能源、金融、電信、商業等成為發展的重點。這些領域對計算機有著巨大的需求，而國內自行研制的計算機由于在性能上、特別是系統軟件和應用軟件處于空白的情況，根本無法滿足需求，因此這些行業便大量引進國外的計算機，即使這些產品價格十分昂貴、條件非常苛刻。

十五所就在這時決定研制與國外軟件相兼容的機器，這樣我們就可以利用國外成熟的系統軟件與應用軟件平臺，而在價格上、性能上和服務上能與國外公司展開競爭。十分幸運的是，我們正確地選擇了DEC公司的小型機PDP－11、VAX－11作為參考機，贏得了我們10多年的發展。也就是說，十五所從第一個發展期參照前蘇聯提供的技術，到吸納美國技術自主設計的108甲、108乙、320、260、240、265等計算機，轉入到以軟件兼容的DJS－180、NCI－2780、AP－2701、TJ－2220的第二個發展期，這就使十五所從僅為國防尖端武器服務走向為更加廣闊的國民經濟領域服務打下基礎，也為成立太極公司打下了產品技術基礎。

上個世紀70年代，DEC公司在美國是僅次于IBM公司的計算機公司。經過我們的建議，國家將其產品列為計算機的優選系列，在進口指標上給予較大的照顧，這也為我們和該公司合作打下了基礎。1990年12月，我們和DEC公司在深圳合作建立了“太極-DEC軟件中心”，從而使合作更加深入。

今天，DEC公司已經不存在了，雖然它的技術是十分先進的，但它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堅守它的VMS專有系統，不搞開放系統，不做微型機。我們所也由于不重視微型機，失去了一次好的機會，但我們調整了發展策略，把行業的應用、行業信息化和社會信息化的服務作為所和公司的發展目標，從單一的制造業轉變為制造業和軟件服務相結合的IT企業，贏得了新的生命力。

領跑電子貨幣工程

1993年6月，江澤民同志視察人民銀行清算中心，并在隨后的會議上強調必須加強對資金流向的監管，控制現金流。他還詢問制造IC卡和ATM機有何困難，要求集中國內的力量研制IC卡和ATM機等。應該說，這是從最高層發動電子貨幣工程的一次會議。

十五所很早就進入銀行的多種金融電子化業務，曾和富士通合作開發了農行的金融電子化業務系統。當時正和IBM公司聯合投標人民銀行自動票據清算系統建設任務，在電子貨幣業務方面有一定基礎。在這之后，電子部重新成立，胡啟立部長提出三金工程，電子貨幣的金卡工程正式啟動。為此十五所成立了華旭金卡公司，專門承擔IC卡的研究與制造。回想當年，推動這項工作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十五所又一次站在了前列。

作者簡介

王惠通，原十五所所長，曾擔任國防科工委兼職委員、軍用計算機專業組組長，參加過108甲機、108丙機、260機、265機、2780機的研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