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人生

[摘要] 以傳統女性主義和后現代女性主義為理論指導，分析電影人物性格，討論現代女性的解放應是具有獨立思考、選擇人生的能力。

[關鍵詞]傳統女性主義 后現代女性主義 精神獨立

這是一部關于女性的電影，一如她的名字《Mona Lisa Smile》帶給人們無限想象。我們觀察、思索：蒙娜麗莎的微笑究竟在向人們傳達怎樣的幸福與快樂?

故事發生在1953年的美國衛斯理女子學院。一所歷史悠久的以為上層社會培養“德才兼備”的淑女而著名的女子大學。這里的教育理念，不是以培養女性的獨立能力(生活獨立、事業獨立、精神獨立)為主，而是將接受良好教育的最終目標定格在嫁一個上流社會的青年才俊并為自己家庭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衡量衛斯理畢業生是否優秀的標準便是看其輔佐丈夫在事業上取得多大的成功。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美國，經歷了二戰創傷后，種種思想解放運動掀起浪潮，女性解放的呼聲逐漸高昂，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衛斯理學院的教育傳統顯然要遇到新的挑戰。這部影片的與眾不同之處，就在于它不是任何一種女權主義的宣講，而是借由影片的幾個女主人公的成長之路，向觀眾傳達一種態度：女性真正的獨立解放，不在于是否擁有一個穩定、體面的工作或家庭，不在于擁有怎樣的社會地位，更不在于特立獨行的處世態度和放蕩不羈的生活方式，而在是否擁有不受外界眼光驅使而獨立選擇人生的能力。影片中的幾位女性。雖然性格截然不同。但在生活中都遇到類似的困境：情感與婚姻，家庭與事業。這些困境與女性的生命息息相關，女性即依賴于它們，又為其所煩惱。

影片主人公凱瑟琳，剛剛大學畢業。心懷理想。立志要作一名大學教師。在她努力爭取后。被衛斯理學院安排為一門冷板凳課程——藝術歷史課的主講。與女學生們的第一次沖突。就發生在她的第一堂課上。凱瑟琳驚奇的發現。她按照學院規定準備的授課內容被女學生們如數家珍，對于整學期的授課內容，女學生們倒背如流。凱瑟琳如受當頭一棒。她沒有想到學生們已熟讀了教材，并且在課堂上毫不掩飾的釋放自己的光芒。學生的舉動將凱瑟琳推入十分尷尬的境地。在與同事的交談中得知，這門課程多年來一直作為學院傳統教育的點綴而存在，教師都是年輕女性，只將這個講臺作為婚前過渡時期的存在，大家不關心如何把這門課藝術而完美的奉獻給學生，只想在嫁得如意郎君后捧著滿懷的鮮花離開。去為自己的家庭奉獻終身。同樣，在學院的視野里，藝術史也只是這樣一門無關痛癢的課程，只需要安排年輕女教師去執行學院的教學制度便可。在這樣的處境里，凱瑟琳面臨選擇。是接受學院的安排繼續面對學生的輕視，還是予以反擊，找回自己的理想和尊嚴?作為一名具有開放精神的知識女性。凱瑟琳選擇后者。在第二次課堂上。幾張廣告圖片。幾幅先鋒派的繪畫，凱瑟琳的提問將女學生們的自信和優越感擊得蕩然無存。女主人公試圖用這種方式使大家明白，在學院課堂傳授的知識之外，還有很多東西是自己并不了解的，同樣值得我們用心去體會、發現。值得慶幸的是，教師的提問引發了學生間的小小爭論，面對完全陌生的領域。女孩們開始有了不同意見。這個場景的出現，使我們意識到，女性，完全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論是感性的抒發，還是理性的分析，都可以擺脫固定模式的束縛，去作新鮮、開拓的嘗試。

正如波伏娃在她的《第二性》中所描述：“女性并非生來如此，而是社會使她變為女人。”衛斯理學院的教育，家長的監護，社會言論的導向。始終強調女性作為第二性別附屬于男性，而并不強調女性同樣作為“人”的本質存在。由于女性生理的差異，和最主要的原因——經濟上對男性的依賴，使得女性在社會地位上處于弱勢，只能生活在男性主權話語之下。

作為男權話語熏陶下的產物，女學生貝蒂，是衛斯理學院傳統的堅決捍衛者。作為校董事會主要資助人的女兒，貝蒂在學生中具有絕對強悍的地位。最直接的表現。在同學間，任何對于學院傳統的懷疑和動搖都將受到她尖苛的批判。學院醫療室的護士出于保護學生的立場向女孩們進行兩性教育一事被貝蒂蓄意曝光，校董事會立即將其解聘。在貝蒂的眼中，維護家庭和學院所賦予的女性形象，恪守女性的社會使命是最神圣的義務，并且相信只有在家庭中。女性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而不幸的是。貝蒂的婚姻并不幸福，時常遭受丈夫的冷落。將婚姻奉作女性歸宿的她此時遭受了重創。而更難以讓人忍受的是，貝蒂回到母親身邊，希望得到修整和慰藉，母親卻冷酷的將女兒推出家門。在已經完全男權化的母親眼里，女人唯一應該去的地方。就是她和丈夫組建的家庭，就是那所居住的房子。即使這個男人沒有履行丈夫的職責，那也完全應該由妻子做出反省和努力，用更多的付出來挽回丈夫的心，以維系這根婚姻的紐帶。貝蒂實質已遭到丈夫情感的拋棄，卻在家庭困境中獨自煎熬，而不能主動做出選擇——離婚。正是現實中類似的困境一再出現，婦女解放運動才應運而生，隨即誕生了種種女性主義理論。希望在摸索中找到最佳解決方案。就人物性格而言，凱瑟琳應是西方傳統女性主義立場的代表。

西方傳統女性主義的各個派別就性別壓迫產生的根源各執一詞，自由主義女性主義認為社會文化、教育和法律造成了兩性的不平等。如著名的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1949年)和貝蒂·弗里丹《女性的奧秘》，1963年)均持以上觀點。她們認為通過立法讓女性接受高等教育，進入職業領域，并適當的對家庭進行一些改革，才能實現真正的男女平等。激進主義女性主義則將父權制作為攻擊的主要對象，認為兩性差異是造成男女不平等的根源，只要消滅兩性生理差異，拒絕生育，甚至拒絕婚姻和異性戀愛，就能改變女性在社會和經濟中的不利處境。以上傳統女性主義的最大缺陷就在于將男女不平等的根源歸結于某個單一的方面，而忽略了現象背后龐雜的社會淵源，只有理論的表述，而缺乏實際有效的行動的支持。在現實社會里，傳統女性主義者將已經形成的男權社會的文化邏輯又應用于反對男權的斗爭中。甚至完全否認女性的生理特質，具有其致命的局限性。凱瑟琳堅持自己的理想。同時也帶給學生們啟迪。但她的選擇以拒絕婚姻為代價。認為婚姻與自己的理想相悖。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傳統女性主義的局限性，即將“女人”變為“男人”而非真正獨立的“人”，并未從根本上解決男女不平等的問題。

是否女性主義要永遠陷入這樣的泥濘中不可自拔呢?有沒有可能找到一條更加合理的、以尊重女性生理特質為前提的女性解放之路?較之凱瑟琳和貝蒂。女學生瓊則顯得更加理性、成熟。在眾多角色中。瓊最內斂。能在各種沖突面前保持客觀寬容的心態。在凱瑟琳的另類授課內容遭遇學生們傳統立場的批判時。她未像貝蒂等人一樣未加思索的給予抨擊，而能以較冷靜客觀的態度。細細品味，理性的加以評價和吸收。當貝蒂陷入婚姻困境時，她又及時給予友情的關懷和幫助。最能體現瓊的成熟與理性的事件，是在她放棄耶魯大學法學院的學習機會而選擇作家庭主婦時。面對凱瑟琳的極力反對所作的回答：“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這并不是愚蠢地行為。可能你覺得這非常愚蠢。……對你來說，作家庭主婦和把自己淪陷為殖民地是一樣的。主婦們沒有內涵。沒有才智，缺乏情趣。你說過我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而這正是我想做的。”瓊的選擇代表了后現代女性主義的觀點：首先，反對傳統性別觀念的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打破傳統的男性統治女性和女性服從男性的性別模式，將男女關系拉回到零度的平等的地位：其次，肯定女性作為人的主體性，呼喚女性作為“人”的自我意識與主體意識的覺醒，在承認男女性別差異和個性獨特性的前提下追求平等的實現。這樣的觀點“不是女性進入男性領域、用男性標準來要求女性的權益和解放，而是女性以其自身為標準努力做好女人(being woman)。……使女性在做女人的過程中從眾多不同方式中找到最適合于自己的方式。因而。男性中的許多人都可以充當女性的同盟或友伴。”較之傳統女性主義，后現代女性主義追求在差異中尋求平等，在平等中彰顯個性與獨立，努力建立與男性的和諧共存。瓊的一番回答使凱瑟琳清楚的認識到，唯有獨立思考、理性選擇自我人生的人才真正擁有追求幸福的能力。這才應是女性幸福的歸宿。影片最后，衛斯理新一屆的畢業典禮上。眾人歡笑合影。歡呼著奔向新的人生，瓊依照自己的理想開始營造幸福生活：貝蒂在女友們的幫助下終于放下傳統思想的包袱，以主動提出離婚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幸福：凱瑟琳則打好行裝馳往下一個開拓夢想的地方，一切都充滿新鮮的未知數。女性主義的發展。同樣是一個具有歷時性、空間性和文化限定的過程。新時期的女性主義也開始放棄理論的建樹。著眼解決實際生活中的具體問題。雖然理論與現實間還有距離，但積極的探索同樣令人期待，究竟怎樣才是女性的真正解放?就像蒙娜麗莎的微笑，人人將她看作鏡中的自己來欣賞。而她留給觀賞者的是無限的思索和美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