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王蒙的《青卞隱居圖》

[摘要] 從技法上看，這幅畫的表現手法是非常多而賦有變化的。勾、皴、擦、點、染，逐層疊加。在筆墨運用上也是松動自然，飄逸流暢，蓬厚華滋，應該說是后人摹古探昔不可多得的好范本。

[關鍵詞] 構圖 技法 感情色彩

王蒙，1308～1385年。字叔明，號黃鶴山樵，香光居士，中國元代畫家，浙江湖州人(今吳興)。與黃公望、吳鎮、倪瓚并稱為“元四家”。

王蒙在元代末年曾經入仕，棄官后隱居臨平(今浙江余杭臨平鎮)黃鶴山，長達30年，明初任山東泰安知州。后因當時宰相胡惟庸事件受牽連入獄，死于獄中。

王蒙自幼受外祖父趙孟叛的影響，擅長詩文、書法和繪畫。尤其是山水。與黃公望、倪瓚等人關系密切。詩畫來往比較頻繁。王蒙在吸取別人經驗的同時也有他獨到的見地，發明了解索皴畫法，善用渴墨苔點，所畫山水布局磅礴，景色稠密，蒼郁深秀。倪瓚曾以“叔明筆力能扛鼎。五百年來無此君”的詩句稱贊王蒙。流傳后世的作品有《青卞隱居圖》、《夏日山居圖》、《夏山高隱圖》、《秋山草堂圖》、《花溪漁隱圖》、《溪山高逸圖》、《谷口春耕圖》、《葛稚川移居圖》、《太白山圖》、《丹山瀛海圖》等作品。其中《青卞隱居圖》是我最為喜歡的一幅，曾一度拜臨過數次。甚是喜歡。這幅圖曾被董其昌認為是“天下第一”。

《青卞隱居圖》約1366年作，紙本，水墨，縱141厘米、橫42.2厘米，從圖四角所鈐“趙”、“魏國世家”、“趙生印”、“貞白齋”4方收藏印上看應是為其表弟趙麟所作。畫中自題至正廿六年四月黃鶴山人王叔明，畫幅中又有清高宗弘歷題詩，裱邊有近人朱祖謀、鄧孝胥、羅振玉、金城、陳寶琛、張學良、冒廣生、葉恭綽、吳湖帆等題款。“現藏于上海博物館。

這幅圖描繪的是王蒙的家鄉浙江吳興西北的卞山，又名弁山，據說此山甚是高，有直插云霄之勢，山石晶瑩如玉，下有玲瓏山，石如嵌空。從王蒙的構圖上看整幅畫面是“上留天，下留水，”，采取高遠構圖法層層推遠。作品用色細潤典雅，山巒連綿不斷，疊嶂起伏，氣勢雄偉秀拔，徑路迂回蜿蜒。宛如一條游龍飛騰而上，山石刻畫精細而奇特。林間樹木茂密，山崖上高懸的飛瀑直注山谷。山腰的左側，有數間茅屋。屋內有一人抱膝倚床而坐。

錢杜評其畫曰“此翁胸具造化，落筆不顧俗眼，宜手倪元鎮有抗鼎之譽也。”(《松壹畫憶》)清代畫家王時敏在評論元畫家的時候曾說過，“元四大家，皆字董、巨。其不為法縛，意超象外處，總非時流所可企及，而山樵尤脫化無垠。元氣磅礴，使學者莫能窺其涯。”(《西廬畫跋》)可見王蒙深厚的藝術造詣。在我看來畫的起初是以淡墨濕筆來勾勒、皴擦畫面大部的。而后再有漸次的逐一施加濃墨，著重處加以精細的刻畫，有時要畫數十遍，通過積墨達到豐富畫面的效果，有些地方則是用焦墨來刻畫，這些從畫面的上半部分即山巒能夠充分的領略到。畫的過程有松有緊，有張有弛。前后呼應，層次分明。相得益彰。山巒的大部分用的是解索皴和牛毛皴、大小披斧皴等的手法。這里特別介紹一下解索皴皴法。解索皴，是披麻皴的變法，行筆密集屈曲，如繩索解開的樣子，上緊下松或上松下緊，故名為解索皴。這是王蒙的獨創。清代王概說他是“用古篆隸法雜入皴中，如金鉆摟石，鶴嘴劃沙。故尖而不稚，勁而不板。圓而不成毛團，方而不露圭角。”可見王蒙的解索皴是筆筆中鋒，寓剛于柔的。山巒頂部則用渴墨苔點法，這也是王蒙繪畫的特點，即“淡墨鉤石骨，純以焦墨皴擦，使石中絕無余地，再加以破點，望之郁然深秀”。巒下山石樹木給人以潤濕之感，樹干在勾勒上或筆直挺拔或傾折彎曲，而葉子的點染則是忽干忽濕、坡腳石頭的皴擦也是忽濃忽淡，他們就象律動的棋孿，柔美的舞蹈。恣意縱生。樹木種類雖多卻雜而不亂，樹與樹之間里讓有度，用山之虛色來襯托樹，以樹的重墨來淡化山石，以小映大，以虛幻實，前呼后應，空間感極佳。石頭與石頭的交界施以皴擦或染又會構成另一個突起的石塊，石石相連。綿延疊加。畫山石樹木的在技法上用的是渾點、破竹點、胡椒點、破墨點等。整幅畫圖渲染不多，空間深度把握的極好。

從感情色彩上來看這幅畫。山巒氣勢雄偉壯觀，樹木恣意眾生，猶如畫者身處的動蕩的社會背景，讓人焦躁不安。1366年的吳興是朱元璋與張士誠軍隊混戰的地方，戰爭使的人們對于未來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可以避難的地方，在我看來這幅畫正是畫者對于現實社會的無奈以及對逃離現實的向往。畫的山腰左側用淡墨來描繪簡陋的茅屋，仿佛是一座渺無人煙的空中樓閣在山巒云霧中忽隱忽現。屋內倚床抱膝而坐的居士，像是正在享受著大自然的美妙景色及與世無爭的隱居生活的樂趣。寓情寓景都有可能是畫家本人當時的心境，將自己的感情與理想寄情于山水，表現在作品之中，這也正適合了畫者對于這幅畫的提名“青卞隱居圖”。畫由心生，心由境成，情景交融。這是我從畫中所讀到的最直觀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