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文憑、開奧迪去打工、16歲炒股、18歲經濟獨立找工作,“鄭亞旗的成長路程這么離經叛道、獨一無二,活脫脫就是他老爹鄭淵潔的寫照!”
鄭淵潔總拿我的策劃當耳邊風
2004年9月,時任報社技術部主任的鄭亞旗接到他爹鄭淵潔的電話。放下電話,隱藏身世低調了4年的他決定玩一把高調辭職。
“你辭職后干什么啊?”同事很關心。“我要做一本雜志,《皮皮魯畫冊》。”“那不是要鄭淵潔的授權才行嗎?”鄭亞旗頭也不抬,就把第一枚炸彈扔了出來:“我已經拿到了。”果然引來一片驚呼聲:“你太牛了!”
鄭亞旗神態自若:“因為他是我爸。”
直到他收拾好東西走出辦公室,才聽見身后的爆炸效果:“天吶!他竟然是鄭淵潔的兒子!”
“鄭淵潔很容易滿足,10年了就在一家出版社出自己的書,覺得一年有個百萬冊的版稅就夠了。他甚至說讀者們背著爹媽偷偷看自己的童話書,才最讓自己有感覺。”鄭淵潔的這些“惡習”實在讓鄭亞旗看不下去,《哈里·波特》算什么?鄭淵潔的書比它好多了!可人家包裝、策劃、銷售得多好。我就不信重新包裝后的皮皮魯和魯西西勝不了那個戴眼鏡的魔法師。
鄭亞旗正大光明把創業的重心放在他爹身上。第一份實業是2005年1月面世的《皮皮魯畫冊》,漫畫版的鄭淵潔童話。這事他從十一二歲起就游說對方,可思想前衛的鄭淵潔愣是在文字和漫畫間掙扎了10年。直到當年的讀者都成了政府官員,還特地打來電話提出類似建議時,50出頭的“童話大王”才下了決心。此時他終于想起兒子似乎在10年間反復提起過此事:這活兒就承包給你鄭亞旗了。
鄭淵潔特守信,從不拖稿,但也反感對方拖稿費,哪怕遲一天發稿費,他也會六親不認中止合作關系。鄭亞旗自然不會去犯忌。不延誤稿費的合同固然讓鄭淵潔開心。可寫了20年的童話,還從沒哪個主編或編輯敢斃他的稿子,兒子卻一遍又一遍把他的稿子打回來。“你看看,你的文字根本沒有一點畫面感,你讓別人怎么畫?”《皮皮魯畫冊》唯一的主編鄭亞旗板著臉訓斥編輯部唯一的文字作者鄭淵潔。
其實我一點都不“叛逆”,
都是鄭淵潔教育出來的
“我沒上過幼兒園,小學前接受的都是鄭淵浩的‘愛和平等’啟蒙教育。我的‘叛逆’其實是鄭淵潔的勝利,他先下手為強,打敗了傳統教育觀。”
“人活著要有尊嚴,要懂得愛和自由。”為了證明這一點,鄭淵潔以一己之力和小學教育對抗。
鄭亞旗念的是重點小學。班主任是優秀教師,年年期末考試都會漏題給學生。鄭亞旗問鄭淵潔“你說老師漏題對嗎?”不對,那是作弊。當爹的自然捍衛自己那套理念。“既然不對,那你告訴校長去。”“我不敢。”當爹的示弱了。
但鄭淵潔也總能找到小小反抗一把的機會。他研究兒子的課程表,如果覺得哪天的課無聊了,便寫張請假條帶兒子出去玩。逃課是不對的。鄭亞旗有些底氣不足地反對當爹的提議,卻得到一個狡黠的安慰:“我們這不是逃課,叫‘罷課’。”
小學畢業考試時,鄭淵潔終于找到出氣的契機——雖然他不敢把漏題事件告訴校長,可他能帶著兒子考低分。
班主任提前把區里的升學統考卷子發給學生。鄭淵浩和鄭亞旗一起分析哪道題大概會有多少分。正式上考場時,鄭亞旗故意考了一個62分,拖了全班的平均分。
考完試第二天,鄭淵潔征求鄭亞旗意見咱退學。兒子點點頭,當爹的拉著他回家了。
這和鄭淵潔童話故事的結尾截然不同:當全班同學都變成聽話的兔子以后,穿著厚厚兔子衣服的皮皮魯終于在誠心祈禱之下被同化成了兔子。“老虎都是一只一只,綿羊才是一群一群。”而被鄭淵潔脫了兔子衣服的鄭亞旗只能當老虎了。
18歲前他教育我。
18歲后我改造他
“小學二年級,他就告訴我:18歲前,你要啥有啥,18歲后,你要啥沒啥,還得養我。現在,我是他老板,是他的合作伙伴,我要給他發工資,這樣也挺好嘛。18歲前他是我老子,他說了算,可18歲后,他還得被我改造呢。”
給兒子辦理退學手續時,鄭淵潔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自己教育鄭亞旗失敗了,還有他老爹在,他還可以像他老爹一樣當作家。
鄭亞旗的中學教育從每天下午開始,三節課。主要科目是鄭淵潔親自編寫的《鄭家菜》,參考了從小學到高中的10部標準教材。次要科目包括法制課《皮皮魯和419宗罪》、創新和懷疑課《腳踏實地目空一切的貝塔》、哲學課《魯西西和蘇格拉底對話錄》、性知識課《你從哪里來,我的朋友》、道德課《羅克為什么不是狼心狗肺》、安全自救課《再送你100條命》等等。而考試,是鄭亞旗自己設計的一張卷子。如果他能用這份卷子考倒鄭淵潔,便是考試合格了。
三年后,鄭亞旗畢業了。他開始為鄭淵潔布置的另一項考試作準備:最高學歷是小學文憑的鄭亞旗將在18歲那天獨自生存。
生存的資本不是文憑說了算。鄭亞旗15歲和人搞網站建設,接的第一筆單就是4萬塊錢。16歲剛領到身份證,鄭亞旗就拿著借條找他爹借錢。借我10萬,我要去炒股。
炒股的過程被鄭淵潔諷刺了幾句:“他就是老太太炒股,膽子小,賺點就還,第一次才賺了1000塊錢,馬上就還給我。”但債務人終于趕在獨立日前還清了10萬元欠款還賺了一筆。雖然工作一時半會兒落實不了—北京戶口+小學文憑;雖然最窘迫時還在超市搬過雞蛋,一箱掙5毛錢,但付給鄭淵潔房租和每月的水電氣費不成問題了。
幾個月后,18歲的鄭亞旗在報社技術部上班了,又幾個月后成了總監,一年后升為主任。站穩了腳,鄭亞旗有實力去教育當爹的了。他攛掇鄭淵潔用電腦碼字、上網、每天更新博客,甚至慫恿鄭淵潔與電視媒體打交道,錄節目、講脫口秀。但最大的成功,當來自“皮皮魯講堂”的創辦。
2007年,鄭淵潔去聽了一堂作文輔導課,回家后很得意向兒子炫耀:“我決定開個作文班了,我以前給你寫的教材比那些名師高多了,他們那也叫教孩子寫作文?”
鄭亞旗的臉色有些發青:開作文輔導班的事,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了,可你總擺譜,覺得自己是文學家不是教育家,現在人家一堂40分鐘的課就讓你改變主意。鄭淵潔老忽略我的遠見計劃、鄭淵潔老被別人說服、鄭淵潔太容易在“小打小鬧”中滿足……忍無可忍的鄭亞旗當即拍板:“你鄭淵潔講課就得要最豪華的環境!租房子,就要租交通方便、大氣、能體現身價的現代城!”“那多貴啊!”“童話大王”忍不住肉痛。
鄭淵潔穿著兒子淘汰給他的8成新夾克,兜里揣著來自兒子的二手手機,打開手提電腦——兒子用了才半年就折價賣給他了,9折價格不商量。他就這樣站在講臺上得意地看著洗耳恭聽的孩子和家長,心里忍不住得瑟:站在現代城的教室里,感覺真是不一樣!
摘自《家人》2008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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