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看過《三國演義》的人,都會記得其中有這么一回“驅巨善六破蠻兵燒藤甲七擒孟獲”。說的是,南蠻首領孟獲雖六次敗于諸葛亮,但仍心有不服,請了烏戈國藤甲軍前來助陣,藤甲軍首戰(zhàn)蜀軍就大獲全勝,隨后大進追殺,蜀將魏延且戰(zhàn)且逃,連敗十五陣,連棄七個營寨。最后,諸葛亮不得不自損陽壽,以火攻之,方才擊退,成就了“七擒七縱孟獲”的佳話。
兩軍正面交戰(zhàn)時,藤甲軍大敗蜀軍的秘訣在于士兵身著藤甲戰(zhàn)服。這種藤甲戰(zhàn)服是由藤類植物的藤條所制。它生于山澗之中,盤于石壁之上,采摘后浸入油中,半年之后取出曬干,然后再浸入油中,如此反復浸曬十多遍后方可制成堅韌無比的鎧甲。藤甲不僅刀砍不進,箭射不透,而且極為輕便。經過油浸的藤甲不吸水,過河渡江的時候不濕不沉,就像是皮劃艇或者救生衣。因此,三國時代的藤甲軍實際上就是一支極為精銳的兩棲作戰(zhàn)部隊。
冷兵器時代的藤甲軍故事已經結束,但藤文化并未就此卻步。烏戈國殘敗的藤甲兵憑借藤甲本身特有的品質將藤圖騰發(fā)揚光大;而烏戈國也隨著歷史發(fā)展、朝代更迭,逐漸演變成為我國西南邊陲重鎮(zhèn)之一,先后易名“藤越”、“藤川”,直至今日的“騰沖”。(這一演變存有爭議,仍在討論與驗證。)在騰沖,你不僅僅可以看到藤椅、藤箱等日常用具,還能看到藤橋等大型藤編,如明光鄉(xiāng)、界頭鄉(xiāng)一帶的邊境古道逢江遇河處大多搭有藤橋,以藤條牽引編織,狀如網槽,風雨飄搖而歷久不朽,人行其上,晃晃悠悠如同坐轎。藤編工藝以騰沖為根據(jù)地向外擴張,在民間廣泛流傳,傳承發(fā)展。隨著藤編及藤編制品影響力的擴大,昔日敗北的藤甲軍及其后人東山再起,續(xù)寫藤甲傳奇。
藤甲的精神內涵
藤編,取材于藤本植物,是一類需要其他植物或巖石或特殊地上物支撐、扶搖而上以獲取陽光的攀援植物,按照質地可分為草質藤本植物和木質藤本植物。藤本植物攀援本領令人驚奇,有巨藤粗如臂腿,能從地面斜飛上二三十米高的大樹,有的粗大藤條懸掛在高大樹冠下面,垂吊成大小不同的環(huán)結。藤本植物的攀援方式多種多樣:利用枝干左右旋轉特性纏住其他植物,螺旋式向上攀長i利用枝條的卷須卷住其他植物枝條,循道向上攀升;利用莖干、枝條上具有吸附能力的吸根,緊貼其他植物往上攀援:利用枝葉上的刺,刺向其他植物枝葉往上抬升……藤本植物的生長和攀爬是循序漸進的,它們起初爬上小樹,再漸次往中、上層樹木過渡。在這個過程中,遇到有被攀附的樹木死亡,它們便隨死亡、倒地的樹木回到地面或下層的樹木,下落的藤條繼續(xù)頑強生長,再按照由小樹到中上層樹木的順序重新攀爬至高處。陽性喜光的藤本植物在攀上大樹樹冠之前具有極強的耐陰特性,葉腋的芽多半處于休眠狀態(tài),少分枝、少開花結果,集中營養(yǎng)物質于莖蔓,拼命往上闖,待它爬上樹冠獲得充足的陽光才開始分枝散葉,覆蓋了支撐著它的大樹樹冠。藤本植物的生長就是這樣一個起起落落、韜光養(yǎng)晦、厚積薄發(fā)的過程,這也正是藤甲軍所信服的藤圖騰的精神實質。
藤甲的用料取材
在諸多藤本植物中,常用來作藤編原料的主要有竹藤、白藤和赤藤三種。竹藤名為瑪瑙藤,被譽為“藤中之王”,是價格最為昂貴的上等藤,原產于印尼和馬來西亞。竹藤不僅美觀,而且具有高度的防水性能,其組織結構密實,極富彈性,不易爆裂,經久耐用。白藤又叫省藤,因其細長的藤莖時常沿著樹干盤旋纏繞,形成許多怪圈,故又有綽號“鬼索”。白藤除了編制家具和飾物外,還有兩種副產品也可在藤器制品派上用場:一種是從藤桿上剝下的藤皮,可用來編織蘆葦制品,還可作為金屬制及藤制構架的裝飾面;另一種副產品是藤下的中心部分,稱為藤心,只要將它直徑削小,就可編織柳條制品,具備裝飾與支撐的用途。另一種藤是赤藤,產量多,價格低廉,一般用未制作藤架子、藤飾器等級別較低的藤器。
藤甲的編織技法
藤編的編織技法多種多樣,有的編織技法本身就能形成圖案花紋,有的則是在編織過程中根據(jù)新的需求發(fā)展形成新的圖案花紋,它包括編織、包纏、釘串、盤結等。
編織是藤編中最基本的技法,包括編辮、平紋編織、花紋編織,絞編等:編辮即不分經緯,將藤條邊編邊搓轉,編成3~7股的草辮;平紋編織是最常用的編織技法,它以經緯為基礎,按一定規(guī)律互相連續(xù)挑上(緯在經上)、壓下(緯在經下),構成花紋;花紋編織是在平紋編織的基礎上再予以變化,編織出鏈子扣、十字扣、梅花扣等花紋;絞編類似平紋編織,但結構緊密,不顯露經。
包纏,以藤為芯條,再用藤皮或其他材料包、纏于芯條之上,編織成所需要的造型和花紋,主要有纏扣、包裹、棒槌扣等。纏扣是將包裹材料在芯條上纏兩圈后而結扣,通過結扣將上下纏過的芯條連接成形。包裹是將包纏材料沿芯條向一個方向均勻地包纏,如以藤條包纏藤編家具、柳編器皿的邊沿或以纏扣的經線往返成約4厘米長的芯條,再纏幾圈把子,使其光滑,便于扶把,堅固耐用。棒槌扣是,形成相互連環(huán)成套的棒槌鏈扣。
釘串,實際上根據(jù)藤編的效果分為定和串兩種:釘,是以針線或其他原料將兩部分藤編原料或半成品釘合成一體,構成器物;串,是將兩者攏合,并不連成一體。常用的技法有手釘、機釘?shù)?。手釘是將兩部分藤編原料或半成品用手工縫紉釘連成片,制成壁掛、地席等,機釘是以縫紉機將其釘連成提籃等。
盤結是經緯形式和包纏、結扣相結合的編織技法,常見的有馬蓮朵、套扣等。馬蓮朵又名打結,是以芯條作為經緯,然后互相掩壓、盤結,組成有立體感的蓮花狀四方連續(xù)花紋。套扣也是打結,但形狀扁平,沒有立體感。
藤甲的品鑒收藏
在藤編原料上,淺黃、淺棕、乳白、灰綠等藤編原料的色彩多為中間色、調和色為主,適當?shù)匦∶娣e運用紅色等對比色襯托,便有了一種低調的優(yōu)雅,再加上藤本身固有的堅韌質地,更是給人以自然淳樸的美感,讓人體會到生機盎然的天然野趣。在藤編技藝上,通過編織、包纏、釘串、盤結等多種技巧,采用疏密對比、經緯交叉、穿插掩壓、粗細對比等手法,使其在編織平面上形成凹凸、起伏、隱現(xiàn)、虛實的浮雕般的藝術效果,同時也增添了色彩層次。在藤編裝飾上,如今的布貼、刺繡、藍印花布、絨繡等新穎手法的結合運用又為藤編的雅致增添了一份高貴。如上述所言,藤編作為藤甲軍復興歸來的物質載體,其不僅蘊涵有深刻的精神內涵,而且在物質稟賦上價值不菲。在七十年代,藤編工藝師盧岳耀創(chuàng)制的大型精工四件套藤家具《雙龍搶寶》赴海外展出,以其風格獨特、技藝精美轟動世界,被譽為“藤王”。
隨著人們環(huán)保意識的逐漸增強和回歸自然潮流的日益盛行,藤編的價值也在不斷提升。首先,藤編屬于自然環(huán)保材料,不會對室內空氣造成污染;其次,它緩慢的熱傳導性、良好的透氣性、清爽的手感和質樸的藤本色具有安神定氣的功效,對酷夏降暑以及睡眠都大有益處:再次,藤條生來質地堅韌,再加上原始加工過程的蒸煮、干燥、漂色、防霉、消毒殺菌等工序處理,格外耐用,它還可以實現(xiàn)生物降解?,F(xiàn)在,藤甲軍的藤編不僅在國內身負盛名,而且在國外的歐美市場也大受歡迎,他們已經憑借精美高雅的藤編工藝將藤文化、藤圖騰滲透到了世界各地。
藤編,“置于寒室不覺其奢,布于華堂不覺其陋”,貧富咸宜、雅俗咸宜,是極富收藏意義的物品。但是,與其他收藏品不同,藤編的收藏有興趣收藏和價值收藏兩種。興趣收藏,主要出于收藏者對藤編的喜愛,或是對藤甲軍藤圖騰的信服,這類收藏側重藤編的取材、工藝和自身的喜好等。價值收藏,主要出于投資收藏目的,這類收藏側重藤編的特殊價值、藝術價值,如具有特殊頭銜、特別故事的藤編等。不論是何種目的收藏,作為收藏者,對藤編制品的判斷都應該有所了解。辨別藤編質量的好壞可以從藤編的粗細以及顏色上觀察,好的藤編選料一般都很精細,每根藤的粗細大概一致,顏色也很均勻,質感平滑,而且工藝非常細膩、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