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奧塞梯戰爭的贏家和輸家

在古希臘，奧林匹克運動會具有重要的和平意義，武裝沖突在奧運會期間必須停火。北京奧運剛開始，強烈親美的格魯吉亞總統薩卡什維利發起軍事行動，企圖“收復”南奧塞梯地區，引起俄羅斯的迅速反應，而觸發了冷戰結束以來前蘇聯地區最激烈的國際軍事沖突，實在有違奧運會的這一和平傳統。

正如《華盛頓郵報》承認，薩卡什維利正是要利用奧運會吸引了國際注意力的時刻發難。但是身在北京出席奧運的普京總理的強硬態度，顯示薩卡什維利的戰爭賭博撞上了莫斯科的槍口。而這場戰爭在國際上造成了明顯的遠期輸贏。

美國難以分身干預

一言以蔽之，華盛頓是格魯吉亞戰爭的輸家。這首先是因為格魯吉亞一直是美國蠶食俄羅斯勢力范圍的馬前卒，特別是在美國接受教育的薩卡什維利通過“顏色革命”上臺之后，徹底割斷了原蘇聯體制培養的“高加索之狐”謝瓦爾德納澤與俄羅斯的藕斷絲連。

在華盛頓撐腰之下，薩卡什維利處心積慮，處處與莫斯科作對。但是陷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兩場戰爭的美國，難以公開卷入與俄羅斯的直接軍事沖突。剛剛興高采烈宣布格軍已經“解放”南奧塞梯首府的薩卡什維利，面對莫斯科的全面武裝干預，不免有被晾在干岸上的悲哀。

其次，這場戰爭眼看會無限期推遲華盛頓近年來極力推動的格魯吉亞(以及烏克蘭)加入北約和歐盟的如意算盤。這是因為北約有一國受敵，所有成員國必須團結出面軍事干預的義務。即便華盛頓敢冒這個風險，大部分“舊歐洲”盟邦絕無膽量和雅興，來接納一個隨時要拖累它們與世界第二核大國發生軍事沖突的格魯吉亞，更何況俄羅斯日益成為歐洲的“能源父母”。

莫斯科的外交公關手段也可圈可點。面對華盛頓“維護格魯吉亞領土完整”的高調，俄羅斯卻渲染格魯吉亞政權在南奧塞梯地區大搞“民族清洗”和戰爭造成的難民流，反襯了歐美違背聯合國明文決議，導演科索沃“獨立”、肢解塞爾維亞領土完整的雙重標準。

最重要的是，薩卡什維利冒冒失失挑起的這場軍事沖突，打亂了美國以及西方針對俄羅斯的一種長遠策略。

俄羅斯作為能源大國重新崛起，以及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深刻改變了西方贏得冷戰后的國際布局。而俄羅斯和中國加強外交和戰略合作，更將大大“中和”西方主導世界的權勢。

影響俄羅斯長遠戰略設計

近期，西方出現了一種前瞻性戰略觀點，認為目前的俄中合作，只是莫斯科的權宜之計，以應付美國的步步進逼；人口眾多而經濟迅速發展的中國，才是俄羅斯真正的“長遠威脅”。從英國《衛報》到德國《明鏡》雜志，近來都渲染俄羅斯暗藏對中國的戒心。

美國外交元老基辛格，7月初更在《國際先驅論壇報》上公開說：2500英里長的俄中邊界，是對俄羅斯的“人口統計挑戰”，“貝加爾湖以東，是680萬俄羅斯人面對1.2億中國人”。這明顯是挑動莫斯科：來自亞洲的“黃禍”，而不是華盛頓的蠶食圍堵，才是俄羅斯真正的心腹大患。

據英文《亞洲時報》報道，西方人士的上述看法，并非完全一廂情愿。俄羅斯國內從知識精英到普通民眾，擔心人口稀少的俄國遠東地區未來會被亞洲移民“同化”的，不在少數。對他們而言，中國的經濟崛起并非福音。在如此心理之下，俄中合作頗有點“朝熱野冷”的架勢。

可是美國全力支持的格魯吉亞，如今卻成為蘇聯瓦解之后，俄羅斯卷入的第一場國際軍事沖突的敵手，也是幾十年來俄羅斯士兵首次在俄羅斯名義下死于敵國的槍彈。這對俄羅斯精英和民眾心理的沖擊，以及俄國外交國防戰略設計的長遠影響，不言而喻。

所以這場突發的格魯吉亞戰爭，盡管在國際上擾亂了奧運會的喜慶氣氛，北京卻是這一沖突的國際贏家，其長遠影響不亞于主辦奧運會的成果。

格魯吉亞－南奧塞梯武裝沖突淵源

南奧塞梯位于俄羅斯和格魯吉亞之間，是格魯吉亞的一個地區。1922年4月20日，南奧塞梯自治州(簡稱南奧塞梯)正式成立，首府茨欣瓦利(當時的名稱是茨欣瓦爾)，在行政劃分上歸屬格魯吉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

蘇聯解體前夕，自1989年起，南奧塞梯開始推行從格魯吉亞獨立出去的路線。1989年底，格魯吉亞派出內務部部隊，進駐南奧塞梯。南奧塞梯組織了民兵性質的國民衛隊，開始對格魯吉亞部隊進行反擊，爆發了大規模軍事沖突。

1990年9月20日，南奧塞梯自治州人民代表委員會通過獨立宣言，宣布成立南奧塞梯共和國，格魯吉亞未承認這一獨立。

在扎維阿達·賈姆薩胡爾季阿1990年至1991年當政期間，格魯吉亞提出了以排俄為主旨的“格魯吉亞人的格魯吉亞”的口號，同時試圖以武力解決南奧塞梯沖突。

1990年12月11日，格魯吉亞最高委員會宣布撤銷南奧基梯自治州建制，同時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

1991年1月6日，格魯吉亞內務部隊在重型武器掩護下開進南奧塞梯，雙方再度爆發大規模武裝沖突。沖突造成數千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格魯吉亞和南奧塞梯的和平居民，另有數萬名南奧塞梯居民成為難民。大量南奧塞梯難民涌入相鄰的俄羅斯北奧塞梯境內，給北奧塞梯造成了巨大社會經濟壓力。

1992年1月，南奧塞梯舉行全民公決，公決結果顯示，絕大多數南奧塞梯居民支持獨立。

1992年6月14日，已經是謝瓦爾德納澤當政的格魯吉亞和南奧塞梯簽署達戈梅斯停火協議，雙方暫時停止軍事行動，在格南沖突地區開始駐扎俄羅斯－格魯吉亞－奧塞梯混合維和部隊，將沖突雙方分隔開來。根據迭戈梅斯協議，成立了格南沖突斡旋混合監察委員會，作為調解雙方沖突的常設機構。此外協議還規定，在歐洲安全理事會參與沖突調解情況下，俄羅斯具有沖突調停人的身份。

停火協議簽署后，南奧塞梯通過了憲法，建立了兩院議會，1996年11月10日舉行了首次總統大選，路德維希·奇比羅夫當選總統。在2001年11月18日和12月6日舉行的兩輪總統大選中，愛德華·科科伊特(原名科科耶夫)當選總統。科科伊特積極主張以聯系國身份加入俄羅斯聯邦。目前在南奧塞梯境內通行貨幣是盧布，官方語言為俄語，近半數南奧塞梯居民擁有俄羅斯國籍。

(原載新加坡《聯合早報》)

(責任編輯 程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