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并非都得贊賞

這是一篇小學生的網絡作文，當筆者下載后把它發給語文教師，要大家評價時，立即產生了嚴重的分歧。為了更好地說明問題，這里先復制作文中的一段文字：

我小時候最喜歡在姥姥家玩，那里有一個小院子，雖然很破舊，但鄰里關系很好，那些爺爺奶奶都喜歡我，說我又調皮又聰明，長大能當一個將軍。院子里有一棵棗樹，每到秋天，我就上去夠棗吃。可是，前年，那里拆遷，房子全推倒了，姥爺姥姥還有其他的爺爺奶奶，很多買不起郊區的大房子，只好租一間小房子住。那里蓋起了高樓，成了繁華的商場，掙了很多錢。我不明白，為什么姥姥要住小房子，他們卻能掙大錢。我不喜歡那個高樓，我在心里對姥姥說，我長大了，要學本·拉登，開個飛機把它撞翻，重新給您蓋個四合院，栽上棗樹、石榴樹。

對這篇作文，說法頗多。但概括起來，主要是兩種——

一種意見認為：感情比較真實，想法也天真，是一部分小學生內心世界的客觀反映。如今中小學生作文中胡編亂造的現象十分嚴重，比起那些假大空的作文來，這篇作文更有價值，雖然有些地方不夠恰當，但值得倡導，應給予中等以上的成績。

一種意見認為：真實是真實的，但這樣寫太可怕了。寫作文能這樣由著自己肆無忌憚地宣泄感情嗎?作文，不是想到什么就可以寫什么的。這種作文不應該倡導，也不能給及格分。如果給予較高的評價或放任自流，必定不利于學生心理的健康發展和正確的世界觀形成。

兩種意見，可謂針鋒相對。究竟怎么評價這篇作文呢?大家把目光轉向了我這個語文教研員。因為事先有所考慮，我談了自己的觀點——

當前中小學生中的虛假現象確實非常普遍，它嚴重影響作文的質量。我們反對學生作文中的虛情假意。反對胡亂編造，我們追求真實。強調作文的生命在于真實，在作文教學中，應該努力倡導“我手寫我心”。這篇網絡作文不一定全部都是由某一位學生寫的，可能有其他人修改過，但它所表現出來的思想與情緒是基本真實的。不說全部，至少有一部分小學生遇到類似情景時，會有這樣的想法。就是說，從真實性的角度來說，是沒有必要懷疑的。問題在于，我們該如何看待作文的真實?當真實的思想和情感毫無顧忌地暴露出來時，我們是不是都得拍手叫好?

我以為，學生作文中所表現的真實有兩種，一種是正面的，一種是負面的。正面的真實是指：它所表現出來的思想和情感既是符合客觀現實的，也是正確的、積極的、健康的，符合社會主流的、或者是無害的，不會對讀者產生不良后果；負面的真實是指，它所表現出來的思想和情感只符合部分人某一時段的客觀實際，文中部分或全部思想或情感是錯誤的、消極的、出格的。對讀者會產生不良影響。只有先分清這兩種不同的真實，然后再作出恰如其分的評價，才是科學的方法。對正面的真實，我們當然要充分肯定，應該鼓勵和倡導；而對于負面的真實，就需要我們用辯證的觀點，一分為二的態度來分析。

至于上面這篇作文所表現出來的思想與情緒，毫無疑問。是出格的，是很不理智的。最明顯的錯誤是強烈的暴力傾向，甚至容易讓人聯想到法西斯和恐怖主義。比如，“我長大了，要學本·拉登，開個飛機把它撞翻。重新給您蓋個四合院，栽上棗樹、石榴樹。”小小年紀，竟會有如此想法和情緒，確實是有點可怕的。

學生在作文中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主要：是思想幼稚，看事物簡單，缺少獨立思考能力，不善于辨別是非，這與他們的本質無關。但是，我們不能把它當作兒戲，更不能簡單地認為是“童言無忌”，因為如果不正確引導，后果就不堪設想。

作為教師，要教育學生把作文和做人結合起來，要寫好作文，首先要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一個思想不端正、心理不健康的人，是不可能寫出好作文的。同時。還要讓學生明白：作文是應該“我手寫我心”，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寫，但作文不是無節制的情感宣泄，作文需要激情。但也需要理智，作文是激情與理智相結合的產物。

作文的虛假是要堅決反對的：錯誤的、出格的真實雖然有助于我們全面了解學生的內心世界，但如果不加分析地盲目贊賞，那必定會造成可怕的后果。教師在評判作文時，一旦遇到這類作文，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作者個別交談，把端正學生的思想認識放在首位，不要輕易地夸獎學生敢于說心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