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期燈謎文人化思考

新時期以來，特別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后，我國的燈謎創作與燈謎活動，隨著整個文化的復興，也呈現出蓬勃繁榮的局面，直至今天亦方興未艾。在人們特別是謎人對燈謎的欣賞和肯定過程中，燈謎的文人化表現愈來愈清晰與強烈。這似乎是中華燈謎發展的必然過程，或許應該說是其本質意義的體現。對于這樣的發展趨勢，是值得我們認真地思考和分析的。

一、燈謎文人化表現種種

新時期以來，我國的文學藝術一直在保持傳統風貌和吸取世界營養的狀態下發展。文學的詩歌、小說、散文，藝術的音樂、美術、攝影等，都表現得十分鮮明，而且出現了傳統因素顯著消減的全新的面貌。比如目前的詩歌因民歌的失寵、老派詩人的失意，而產生出新主義的林立，便是最有力的佐證。作為文化娛樂活動形式之一的燈謎，由于本身具有很大的文學藝術成分，便不可避免的匯入這樣的發展狀態中。因為這種表現是客觀存在的，我們將之稱為文人化的走向。

其主要表現在謎人自身。現在，謎人的概念不再是民間機智詼諧人物的化身，而是社會生活博學多才人物的類型，這使一些謎人的創作態度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將自己定位到文人的范疇之中。于是，他們在創作思想上追求唯美唯文，對燈謎的大眾化問題不再作過細的探討與研究，即使崇尚傳統的精華，也大多是歷史上文人式的謎人留下的文人化的燈謎佳作。這樣，他們在創作內容與形式上也就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追求古詩文的味道，喜歡用典，熱衷于高難度的燈謎創作技巧的運用。久而久之，形成習慣，這些習慣使自己日比一日地看重這樣的創作方式，越來越具有文人化的風格。他們在作品欣賞上也發生了偏好的變化，不看重那些具有大眾層面的燈謎，對“奇”、“怪”、“深”的謎作津津樂道。每閱讀謎書或謎作時，總是從技巧上去進行衡量，從文人的角度去進行界定，唯美思想成為了燈謎鑒賞的主要標準。

文人化表現已經形成了群體的力量。目前，我國有許多燈謎社團，冠以“許多”，其實仔細的清點一番，著名的或有影響力的也并非是一個龐大的數字。而且，每個社團都具有文學藝術社團的味道。每個社團都是由幾個骨干支撐起來的。一些骨干們則正是燈謎文人化的典型代表。他們知道社團在目前中國燈謎界中的“金貴”，所以盡力想使自己這個群體具有藝術的高水平，從而在自己的辦社宗旨、辦刊宗旨上堅定不移地走文人化的道路。沙龍、集會、書信、網站等等形式的出現，都極具文人化的特點。每個社團的人數并不多，因為文人式的選拔不可能獲得更多人的青睞，但又正因為人數不多，則使群體更加培養了成員文人化的情感。群體文人化的表現還在燈謎評獎方面。現今。全國燈謎界的許多社團也開展一些燈謎創作評獎活動，活動從出現到結束，堪稱文人化“一條龍”作業。盡管創作內容因時因地而定，以顯示與社會協調與一致。但評獎活動是文人化的，最終的優勝仍在燈謎的文氣上。活動是群體的表現，這種表現實際上引導出全國燈謎創作的發展走向。

從引申方面說，燈謎文人化使一些謎人在進行燈謎創作或開展燈謎活動時過于靠近文學的表現方式。逢活動、出刊、出書時必征集賀詩賀聯，尤其贊賞書法作品；出刊出書時，即使是欄目標題也少不了大量地匯集文學的詞匯和集句，一時興起便顧不得生澀或僵硬；搞一次集會，要競選那些文藝素養高的人，見面寒暄便極文縐縐的；有大師們相會，必動用許多宣傳手段，不上升到“文人”的境界不行；哪怕是自己取一個藝名，雕刻一方印章，也必須絞盡腦汁，盡量地顯示出文學才華……如此等等，都是非理性的表現，忘卻了燈謎創作和燈謎活動的群眾參與性和大眾愉悅性，小團體的容納和攀比，強化了文人式的娛樂價值。

燈謎文人化的表現還有許多。我們可以結合本地情況和自身經歷，仔細思考。找出那些更具特色、更具典型性的事例來。

二、燈謎文人化產生的原因

從歷史來看，我們可以肯定地說，燈謎本來就是文人創造出來的產品。特別是明清時代，我國燈謎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昌盛期，許多謎書、謎作至今都被人們贊不絕口。我們應該想到，當時高文化結構的人并不多，謎書或謎作的問世必定是出自于文人，換句話說，你不識字，不知字義，不讀一些古文，是絕對不可能創作出燈謎來的。文人為了顯文擺文，喜歡創作一些燈謎愉悅生活，這種興趣成為文人共同的習慣，延續下來，就難以改變燈謎本來的屬性。同時，我們還可從更加宏闊的一些方面來看，在一些特定的歷史時期里，只要文人失寵，被打入時代的底層，那么燈謎創作便同樣消沉下來。“文化大革命”時期的狀況就是有力的證明。這也反證了燈謎文人化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新時期以來文學藝術的復興，帶來了群眾文化生活的百花齊放，其中就有燈謎創作與活動的蓬勃開展。事實上，這種形勢仍是由文人們創造出來的。現在，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比比皆是，社會知識水平全面提高，這為燈謎創作隊伍提供了雄厚的新生力量。我們當然應該看到，這些新人同樣是準文人化的，是標準的文人類型的群體展示。

在這階段中，人們的審美觀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過去的那種“假、大、空”的作品，以及純傳統風格、單一的技法、呆板的結構類型的作品，在人們的眼中已被淘汰落伍。人們欣賞的是充滿時代氣息、具有時尚風格、能夠多角度多層次反映生活的作品。這樣，勢必帶來燈謎的同步發展，使燈謎加重了文人化的特點，使謎人更加喜歡讓燈謎向文學藝術的本質靠近，使謎人的創作及活動顯示出文人化的格調。從這個角度分析，燈謎的文人化是不可避免的發展趨勢，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發展進程。

隨著開放的時間推進，燈謎加強了與海外燈謎團體和個人的聯系。我國燈謎的冠名就是一說，原來稱之為“中國燈謎”，現在叫做“中華燈謎”，說明這是以漢語掃基礎而開展的文娛活動，再也沒有地域的區別與限制。由于海外燈謎團體與個人加盟大陸中華燈謎的陣營，他們絕大多數進行的是標準的文人化燈謎創作與活動，這樣，使國內謎人加大了文人化的追求，使中華燈謎呈現更為文人化的狀況。海外的謎人非常講究燈謎的文學屬性，特別熱衷也善于從古詩古語中獵取燈謎的素材，而且往往能夠創作出佳作。這使國內謎人樂于效仿。這種借鑒和學習，亦可稱之為互補、共進。這種情形本身也正是文人化的表現，是中華燈謎發展中開拓出來的一片廣闊天地。

燈謎是文化的，那么，它就是文人的。我們把握了這種認識，就能對現階段中華燈謎越來越文人化的產生原因有準確的評價。

三、燈謎文人化的一些思考

關于燈謎文人化的思考有許多方面許多內容，現在選擇一些主要的方面談談。

其一，現在，人們非常看重文化，都喜愛說“文藝搭臺，經濟唱戲”，“今天的文化，就是明天的經濟”等等。僅說廣告語，不都是文化的大比拼么?人民群眾已是今非昔比，他們喜歡生活中的文化表現，且具有一定的欣賞能力。如果燈謎還停留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左右的水平上，那就只能從生活中淡出，直至消亡。講究燈謎的文人化應該不是一件錯事，正是燈謎適應環境而生存的自省與行動。

其二，人民群眾對燈謎佳作是十分欣賞的，樂于傳播的，比如“春雨連綿妻獨宿”(打一字：一)，“看時有節，摸時無節；兩頭冷，中間熱”(打一物：日歷)等等，應該說這類佳作就正是文人的作品，可偏偏能讓人記住。前則燈謎靠的是文人們長期地推崇，而在群眾中產生影響；后則燈謎靠的是活動或謎書的傳播，以它像兒歌一樣的音韻和奇特的別解，而讓群眾喜歡。由此可見，文人化的燈謎是有生命力的。

其三，其實，我們可以將大量的民間謎語進行分析，它們大多取材于民間的生活，形式為民歌風格，講究節奏和音韻，便于記住和傳播。其實，絕大多數是經過當地的文化人進行了藝術加工的，否則，不可能運用好燈謎的基本創作手法，就會失去燈謎的味道。有些謎語本身就是民歌，而民歌正是由民間具有文藝細胞的人所為，是民間文人的優秀表現。所以，我們也當注意民間謎語文人化的因素。

其四，現在，許多的人尤其是青少年喜歡“腦筋急轉彎”的題目。仔細想來，其運用的正是“別解”的技巧，何嘗不可以稱之為現代燈謎的一種表現形式呢?同樣，網絡上或手機短信息中，出現大量的謎語，這類燈謎似乎與民間謎語相似，不看重燈謎創作的技巧，偏重于情感的表露，以青少年為主的創作者和欣賞者，對之十分喜愛。無論是“腦筋急轉彎”，還是網絡、信息燈謎，都是具有一定文化程度的人所為，這實際上可以稱作現代燈謎文人化創作形式的延伸，其發展將越來越引人關注，越來越有市場。

其五，我們應該看到，燈謎創作是文人化的，而開展的燈謎會之類的活動則是群眾性的。二者是統一的，協調的。我們不能要求群眾人人創作出燈謎在謎會上展示，也不愿看到每一條燈謎都不能被群眾猜中的情況出現。這就要求文人化的燈謎創作者要把握好“群眾面”這個度，同時又不能使燈謎過于一般化而使群眾失去猜射的興趣。當然，謎人也就是群眾之一，但他是群眾中的文人。有了這樣的認識，就能使謎人自身多出藝術價值高的作品。

其六，我們是不是敢于對目前我國燈謎發展現狀作出大膽的講述呢?客觀地說，由于全國各地的市、縣級文化館和圖書館之類的開展群眾文化活動的單位大多在業務上轉型，他們不可能也就沒有興趣經常舉行謎會；同樣，許多地方的群眾性燈謎組織也名存實亡，這樣，謎會之類的活動也就只能出現在那些有堅強的謎人作支撐的燈謎社團中，而且，這類活動還要靠單位或個人進行贊助，否則，就難于開展。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前后出現的那種盛況已不復存在，謎人的活動大都在小圈子中進行。這實際證明燈謎文人化是必由之路。

其七，我們講構建和諧社會，文化是十分重要的基礎。在愚昧、落后，文盲充斥的地方，有什么和諧社會可言呢?燈謎不論就本身而言，還是從作用與影響的引申意義來看，都是文化的，這就說明燈謎創作與活動正是構建和諧社會的一種積極表現。燈謎和其他的文化娛樂活動，以及文化的主要表現形式的文學藝術，都是構建和諧社會的手段。所以，我們的燈謎文人化無論作用的大小，都是值得倡導的。

其八，凡此類思考種種，都是有趣的事情。只要我們不步入極端文人化的死胡同，也不排斥文人化的表現，就一定能使中華燈謎健康有力地生動活潑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