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狗和老鼠——定論大推翻

第十放映室

人類豢養動物以來，文學作品中就一再出現它們的影子，而與人類生活結合得最為緊密的三種動物——貓、狗和老鼠，它們的形象被定位成三種模式——貓是又懶又饞的奸臣;狗是聰明勇敢的忠臣;而老鼠呢，自然是讓人類頭疼不已的破壞者（圖1）。

(1)影片《精靈鼠小弟》中的貓和老鼠對話

貓真的是奸臣嗎？狗難道就是萬古不變的忠臣？而老鼠如此遭人痛恨，又為什么頻頻在大銀幕上現身？人類對這些動物的定論是如何產生、又是如何改變的呢？

《貓篇》

貓：好吃懶做的奸臣？一半一半吧！

加菲貓算得上是全世界最出名的貓了。這只屬于異國短毛貓的加菲1978年6月19日生于一家意大利餐館的廚房。出生時體重為5磅多，飯量和體型都相當彪悍。把第一個主人——餐館老板吃到瀕臨破產之后，加菲被賣到了一家寵物商店。在這里它碰到了自己的新主人喬恩。從此，它就以四格漫畫的形式登上了全世界2600種報紙，關于它的漫畫共售出了1300萬冊，并且在全世界擁有2.6億熱心讀者（圖2）。

（２）乍一看，眼前這只愛說風涼話、貪睡午覺、牛飲咖啡、大嚼千層面、見蜘蛛就扁、見郵差就窮追猛打的貓，恐怕真的是世界上最懶惰的貓。然而同時，它卻成為全世界最受歡迎的——加菲貓

2004年，26歲的老加菲終于走進了大銀幕，由20世紀福克斯公司投資拍攝電影。電影中的加菲貓全部由電腦動畫設計，為此制片方網羅了《玩具總動員》、《貓狗大戰》、《史酷比》、《精靈鼠小弟》等動畫影片的特效制作公司的工作人員。劇情開始于加菲貓完美的生活，它幸福地沉浸在自己最喜愛的三樣東西之中:高熱量食物、長時間昏睡和主人——貓奴喬恩無限的寵愛，可是主人剛剛領養的小狗奧迪把這一切全給破壞了，現在它們要一同分享食物和寵愛，而更過分的是，這只精力旺盛的小狗讓加菲酣睡的美夢也化為泡影。現在，在加菲每個殘破的夢中，它都在幻想將這個討厭的家伙趕出自己的生活。

加菲貓是很得人心的。雖然它常常欺負小狗奧迪，但是卻沒人真正地討厭它。盡管在現實生活中，沒有一只貓像它一樣好吃，懶惰，自私，貪婪，膽怯……但人們就是喜歡它，就像它的“父親”，漫畫家吉姆·戴維斯所評價的那樣:“大家愛加菲貓，是因為它說出來的話與做出來的事，人們也想說，也想做，卻因為環境所限不能完成。”我們從加菲身上看到很多平凡人身上的品質，同時又能夠在它身上實現凡人無法達到的隨心所欲。

貓的定論：無所事事的笨蛋？好難說！

千萬不要認為貓很笨。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也并不知道，狡猾的貓們其實早就野心勃勃地妄圖霸占地球，它們世代相傳研發各種科技與武器，臥底在人類身邊，伺機發動“政變”。要不是忠心耿耿的狗們總是千方百計地挫敗貓們的瘋狂計劃，恐怕人類早就被貓取而代之了。于是貓們也就視狗們為眼中釘，伺機將對方置于死地，徹底除之而后快。

沒錯，這就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影片《貓狗大戰》的故事背景。自從《豬寶貝》大獲成功后，好萊塢就掀起一陣 “動物擬人化”的風潮（圖3）。

（３）圖組:這部集結了眾多小貓小狗的《貓狗大戰》登峰造極，被稱為動物版的《黑客帝國》，貓狗分別代表邪惡和正義的勢力，對地球的統治權展開一場爭奪戰

從這部《貓狗大戰》來看，“貓是奸臣狗是忠臣”這個說法似乎是東西方通用的，不過好萊塢的編劇們竟然將貓的奸詐極度擴大化，到了和人類搶飯碗的地步，未免讓觀眾們倒吸一口涼氣。除了戰爭狂人，外星人、未來機器人、異類病毒等等，就連區區的貓咪也懂得來和人類搶地球了，而向來自居為“萬靈之長”的人類竟然死到臨頭了還蒙在鼓里，要靠狗們來拯救自己的命運，這不能不說是本片的黑色幽默之一。

《狗篇》

狗的定論:聰明勇敢的忠臣？這個嘛……

2002年，華納公司首次將史酷比的故事搬上銀幕，當年的票房收入高達1.53億美元。影片中的史酷比由電腦生成，與真人演員搭檔一同演出，而反派人物則請到了英國著名的憨豆先生羅萬·阿金森。

故事從“神秘”公司的五人小組意見不和而分道揚鑣開始。兩年后，史酷比和主人沙齊接到了來自鬼怪島游樂園老板埃米爾的邀請。鬼怪島是埃米爾先生開發的一座大型游樂園，沙齊他們發現所有來這里游玩的年輕人在離開的時候性情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埃米爾先生對此無能為力。通過調查大家發現很有可能是這里的土著民族為了報復在本地的過分開發而對來旅游的人施了魔法。同時大家也感覺到此處危機四伏，好像總有個神秘人在密切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傳統電影中，此時狗們就要勇敢地擔負起偵查甚至破案的重任了。但在《史酷比》電影中的絕對主角——史酷比卻并非傳統意義上的勇敢忠誠的靈犬，而是一只膽小如鼠卻運氣亨通的擬人犬。實際上，史酷比代表了人類中天性膽小的那一小撮人，而它之所以可以成為受人愛戴的卡通角色之一,關鍵就在于“恐懼的情感”，史酷比以自己的方式告訴所有人:即使感到害怕也沒什么好丟人的（圖4）。

(4）史酷比外表是一只大狗，實際上卻是個頗為人性化的卡通人物。前一秒，它還像一只真正的狗在沖你狂吠，下一秒就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交談，那正是它大受歡迎的主要原因

《史酷比》系列卡通的情節就如同美國人傳統的卡通故事一樣，老套而且沒有懸念。永遠都是四個人類加一只狗在調查神秘事件，最后卻發現只不過是有一個人為了些小目的而帶著面具在裝神弄鬼而已。雖然此次華納公司設計了邪惡的反派和威脅全人類的計劃，但說實在的，影片還是沒法打破美國故事中類似超人、蝙蝠俠、蜘蛛俠拯救地球等正義戰勝邪惡的俗套。

根據古老的傳說，埃米爾先生只要聚集年輕人的能量，并從史酷比身上得到他想要的純潔的靈魂，這樣他和怪物們便可以統治世界。在祭祀儀式上，五人小組的其他四名成員按照計劃各司其職，他們要拯救自己的朋友史酷比和數以百計的年輕人。

計劃成功了，大家救出了所有的人，也揭開了埃米爾先生的真實面目。原來真正的埃爾米先生被關在地牢里，面前的這位正是幾年前試圖參加五人小組而被拒絕的小狗史托比。為了報復，它假冒埃米爾先生，并把五人小組的成員全部騙到了鬼怪島。

同樣是狗，卻有不同的性格和命運，史酷比和史托比一個膽小一個奸詐，都不是傳統意義上“聰明勇敢的忠臣”，但如今的銀幕上越吹越盛的另類之風也蔓延到了動物中，所以在忠犬救主模式不再廣受歡迎的今天，這些主角們只能屈尊順應人類的潮流，用它們的驚聲尖叫滿足觀眾日漸刁鉆的胃口。而《史酷比》系列電影也乘勝追擊，第三集已經提上了拍攝日程。

狗的定論：人類最好的朋友？那也要看是什么狗……

在人類的想象力窮極無聊、日見匱乏的當下，在人類的假想敵山窮水復、柳暗花不明的時期，奉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我們自然見不得狗們打著“人類最好的朋友”這塊招牌繼續混吃混喝。靈犬萊西式的英雄狗日漸衰微，因此，一個蘊含著陰謀、背叛的狗故事應運而生（圖5）。

(5)在電影《外星神犬》里，人類都被狗蒙騙了——因為這些毛茸茸的動物實際上是抱著殖民地球的目的，才來到我們身邊的。

在狗星球上，狗的階級劃分和社會構成與現在的人類社會幾乎如出一轍，而它們妄圖殖民另一星球的行為在人類歷史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有跡可尋

在遙遠的天狼星系里，有一顆叫作“狗星”的行星，文明在那里已經高度繁榮，那里的智慧生命長得和地球上的狗一模一樣。不，應該說，因為它們從幾千年前就一直計劃對地球進行殖民統治，于是派遣了許多間諜來地球收集情報，所以地球上才有了狗。然而，漫漫千年過去，竟然沒有一個間諜發回過一點信息，它們似乎都莫名其妙地“人間蒸發”了。于是，狗星派出了他們最好的調查員哈勃，來地球調查究竟發生了什么。

12歲的小男孩歐文整個夏天都在辛辛苦苦地為鄰居家遛狗，他的工作終于有了回報，爸爸媽媽為他收養了一只狗作為寵物。歐文和 “哈勃”相處愉快，很快成為最好的朋友。某天歐文在不經意中忽然發現，他的“哈勃”與眾不同。

當然，哈勃就是狗星派來的調查員。在和小歐文相處日深之后，哈勃終于明白為什么所有的間諜都一去杳無音訊，它們決不會再希望幫助自己的家鄉侵略地球。

現在，歐文和哈勃最急迫的任務就是要訓練隔壁那些無組織無紀律的狗，因為哈勃的上司大丹就要到地球視察，如果不能讓她看見來自狗星的那些組織嚴密的部隊，那么地球上所有的狗都會被召回狗星重新訓練。那樣的話，人類將永遠失去他們最忠實的朋友。

一方面，我們可以把《外星神犬》這類影片理解為人類的胡鬧，純屬沒事找事。另一方面，這樣的影片又從側面反映了人類狂妄的征服欲和如影隨形的不安定感。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狗被稱為“人類最好的朋友”并不是因為它們的忠心，而是因為它們是最容易讓人類投射自身的縮影。

老鼠的定論：一腳就能踩死的弱小生物？這么想你就錯了！

風和日麗、鳥語花香。兩個人和一只老鼠正其樂融融地在奶酪工廠努力上班——

這段畫面或許會讓大家感到驚訝，難道銀幕上那個被人類奉為上賓、禮遇有加的動物真是過街的時候人人喊打的“老鼠”（圖６）？

（６）影片《捕鼠記》中，這只原本應該被立斃掌下的耗子成為了人類的座上賓

父親的去世使得已分手多年的歐尼、拉爾斯兄弟重新相聚，他們的父親魯道夫·斯芒茲是一個生產琴弦的商人。玩世不恭、開著一家時髦餐廳的哥哥主張賣掉父親的工廠，這座千瘡百孔的工廠似乎是工業革命時代的產物。但是，多愁善感的弟弟拉爾斯卻堅持保留這份家產，他抹著眼淚重復著父親的座右銘:“沒有琴弦的世界將是一片混亂。”

不幸的是，歐尼失去了他的餐廳，因為他最尊貴的顧客，該市的市長在狼吞虎咽時死于心臟病，歐尼無辜地成為罪魁禍首。同樣不幸的是，拉爾斯被潑婦般的妻子從家里趕了出來，因為她不理解丈夫為什么不肯把這家破工廠賣掉。

于是，無家可歸的兄弟倆只好去利用父親給他們留下的另一筆遺產——一座空了好幾年的老房子。這座破舊不堪的古屋，竟然是建筑大師的傳世之作，非常具有藝術價值，價值數百萬。兄弟倆欣喜若狂。可首先得將房子修整一新才能拍賣。正當兄弟倆準備開工時，麻煩出現了。原來，一只神通廣大的老鼠已經把這里當成了它的家，固執地不肯遷離老屋。于是兄弟倆就想方設法開始了一次捕鼠行動（圖7）。

（7）兄弟倆找來兇猛的大貓、最高明的滅鼠專家，還親自設計制作了精巧、威力強大的鼠夾，可這一切都奈何不了那只小精靈，鼠夾總是夾住他們自己

《捕鼠記》是夢工廠1997年出品的影片，在這部電影里，我們看到一只大腦只有花生米大小的小老鼠，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使出渾身解術，搞得人類團團轉這樣的爆笑劇情。在我們同情那可憐的兩兄弟時，又不得不贊嘆那只弱小的老鼠所擁有的驚人智慧。山窮水盡的兩兄弟終于放棄和老鼠對抗，轉而走向合作，一起開設了一間奶酪工廠，用老鼠的味覺和人類的頭腦一起開始了新的生活。

?老鼠的定論：我們給人類帶來麻煩？讓老鼠自己反駁吧……

?影片《精靈鼠小弟》由哥倫比亞公司在1999年年底推出，由三維動畫形象、真人和動物演員共同表演，背景是幽默而充滿溫馨濃郁的家庭氛圍。自上映以來，影片橫掃全美電影市場，連續數周保持全美電影票房排行冠軍，不到一個月票房便突破1億美元。影片中完全由電腦三維技術制作成的人格化的小老鼠斯圖爾特，一夜間成為新千年美國人手中第一個炙手可熱的小寵物（圖８）。

（８）圖組:影片《精靈鼠小弟》中，在127名計算機工程師、電腦動畫師的參與下制作完成的這只小老鼠毛發清晰，長著一對動人的小酒窩，身穿紅毛衣，腳踩休閑鞋，十分可愛——簡直就是縮小版的人類

利特夫婦從孤兒院認養了一只白老鼠，當作小兒子的弟弟。它是可愛、聰明、熱情、充滿勇氣的家伙——雖然它是一只老鼠，但它頗有心計，名字叫斯圖爾特的它進入人類家庭，受到小兒子及家貓的排擠，還被附近的野貓追殺，但它努力學習，主動付出愛心而不求回報。斯圖爾特在這個對它來說超級龐大的世界里，一心想尋找自己的家和歸屬。

如果刨去老鼠的身份，影片簡直就是一部新版的“苦兒努力記”，除了主角的種族之外，每一個情節都透出人類社會個人奮斗史的縮影。讓人啼笑皆非的還有接下來的故事發展，當斯圖爾特被利特一家收養之后，它開始了一場和各種角色一起的冒險活——包括它的宿敵，家貓斯納貝爾。在這場經歷中，它終于理解了家庭、忠誠和友誼的真正含義，而在這期間，利特一家也發現了在自己的生活中有著這樣一個小“斯圖爾特”，它為追尋真諦而表現出來的膽量、精神和勇氣，成為大家追求夢想的榜樣（圖９）。

（９）目前全世界的動物保護組織和志愿者人數大大增加，或許也有這些電影的一份功勞

人們認為動物電影比較受孩子們的歡迎，卻甚少去思考為什么孩子比大人熱愛動物。或許沒有遭受世俗污染的純潔心靈更加懂得傾聽萬物的聲音，而每天在塵世打拼的我們，像加菲貓那樣的生活絕對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從遠古的神話到電腦特技影像，我們把自身的希望、失望、優點以及缺點投射在這些動物身上，或許，只是為了完成一種自我反思或者一份心靈深處的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