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迪是市建委主任苗旺的秘書,三十來歲,長得白白凈凈。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小伙子不僅筆頭快,寫得一手好文章,還辦事靈活、腿腳勤快、服務周到。深得苗主任的信賴和賞識。
昨天,苗主任陪市領導去南方幾個城市考察了,十天左右才能回來。領導不在家,梁迪腦袋里緊繃著的弦就松弛了下來,事情少了、壓力小了,就想好好地休閑放松一下。今天中午。他約了幾個要好的哥們在酒店里好一頓痛飲,直喝得東倒西歪、一塌糊涂。盡管梁迪酒量較大。但也已頭重腳輕、神智迷離了。
下午上班后,梁迪打開苗主任的辦公室,想找份文件。這時寫字臺上的電話響了。本來他可以不接聽,或者接聽后告訴對方苗主任不在就行了。但今天因為喝多了酒,膽子突然大了起來。他想打電話的人肯定不知道苗主任已經出差了,我何不以他的名義行使一下權力,過過當主任的癮呢?于是借著酒力抓起了電話,并模仿著苗主任的聲音說:“我是苗旺,你是哪位?”
打電話的人是鵬程公司的老板劉海。他的公司本是一家縣級小企業,一直在縣里干些小工程。他的內兄陳瑞在省發改委工作,就勸他去市里走門路、找靠山承包大工程,并說他和市建委主任苗旺是大學同學。可以出面找苗主任幫忙。正好聽說市里要動工興建靜安小區,陳瑞和劉海一商量,就想抓住時機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個工程。一天晚上,陳瑞到苗旺家拜訪,說明了情況,并帶去了劉海給他的一張面額30萬元的銀行卡。苗旺見錢眼開,假意推辭一番后就收下了,并拍著肚皮說靜安小區工程承包的事放心就是了,一切包在他的身上。現在一個月過去了,承包靜安小區工程的事沒有一點音信,劉海著急了。他內兄陳瑞出國學習去了,三個月后才能回來,打了幾次電話也沒聯系上。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自己打電話找苗旺問問情況。
劉海嗓子沙啞、語調客氣地說:“苗主任您好!我是鵬程建筑公司的劉海。你不認識我,但我說明關系您就知道了,我內兄是你的同學陳瑞呀!”
梁迪根本不認識劉海,只能繼續裝下去:“啊啊。我知道了。有什么事嗎?”
劉海在電話里討好地笑了笑說:“打擾您了。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一下靜安小區工程什么時候開工呀?”
梁迪只知道市里要建設靜安小區,但有關的具體情況他不清楚,只好學著官腔說:“靜安小區開工的時間還沒定下來,讓哪家公司承包現在也沒有研究。按說這樣的事情你沒有問我的權利,我也沒有答復的必要呀!”
劉海的口氣明顯變得急促和生硬起來:“苗主任,你不是已經答應讓我的公司承包嗎?你忘了。上月20號晚上,我內兄陳瑞去你家,你親口告訴他的。他還給你……今天你怎么這樣說呢?你可不能反悔呀!”
梁迪有些不耐煩了:“我什么時候說過?真是亂彈琴!我再強調一下,工程承包的問題,要通過競爭招標,要靠實力爭取。要按程序和規定辦事!”
劉海聽罷,氣得臉色鐵青、肚子鼓鼓的。沒想到你苗旺口是心非、認錢不認人,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他媽的,老子辛辛苦苦掙點錢容易嗎,30萬元可不是個小數呀,沒想到就這么一聲不響地打了水漂?他對著電話吼道:“好呀苗主任,你當了大官也不能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呀!不能把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當猴耍呀!好吧,咱們走著瞧!”說完,氣沖沖地掛了電話。
梁迪放下電話后。覺得口渴難耐,咚咚咚灌了兩杯白開水。想了想劉海在電話里說的話,酒一下子醒了大半。他意識到闖大禍了,后悔不該過這把官癮。唉,今天真是昏了頭了!
十天后。苗旺風塵仆仆地回來了。一進辦公室。市紀委來人就把他帶走了。
看著苗旺的背影,梁迪一下子癱在了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