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墻的抽屜等

很小的時候我常去北京的姑父家玩兒，姑父家里有一只四面帶抽屜的木頭方桌，三面的抽屜我都翻過了，還有一面朝墻的抽屜我翻不著。北方人做的木頭方桌很笨重，我搬不動。可越是翻不著那只抽屜，我心里就越惦記，于是，每次去姑父家我都琢磨著如何打開那只朝墻的抽屜。

上小學二年級的那個暑假，我在姑父家住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幾乎每天都拽機會對著那只朝墻的抽屜發呆。姑父姑媽都是中學老師，有天吃完晚飯，姑父給我出數學題做，他問我，“一張桌子有幾條腿?幾個抽屜?”我眼睛一亮馬上說道：“一張桌子有四條腿，三個抽屜。”姑父說；“四條腿是對的，三個抽屜可不對。”我說：“你們家的方桌就是三個抽屜啊。”姑父說：“那桌子朝墻還有一個抽屜呢。”我故意裝糊涂說：“我看不到那面的抽屜啊，姑父，你把那邊的抽屜給我看著我就相信一張桌子有四個抽屜了。”姑父真的把方桌移動過來給我看了朝墻那一面的抽屜，可是沒等我去打開那只抽屜，姑父就又把方桌移動回去了。

第二年的暑假又去姑父家住，我對那只抽屜又多了一次“偵察”信息。姑父姑媽不在家的時候，我曾打開靠近朝墻的那只抽屜，把手伸進桌子一直伸到朝墻的那只抽屜里，我的手摸到了朝墻那只抽屜里的東西，但由于我的手不夠長以及抽屜與桌面的空隙太小，抽屜里的東西我摸得著卻拿不出。我隱約感覺到那抽屜里有幾支鋼筆。試想，20世紀70年代初的小學生對鋼筆的渴望有多么強烈。當我摸到那幾支感覺上是鋼筆的東西的時候，我突然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打開這個朝墻的抽屜。那個暑假，我按姑父的要求寫周記，其中一篇就是《我想有一支鋼筆》，文章不長，但欲望很強烈，姑父或許明白了我的心思。臨近暑假結束的時候，姑父真的送給我一支鋼筆，可是我想打開那只朝墻抽屜的欲望卻仍然沒有終止。

很快又是一個暑假，這個暑假的時候，我估計自己能夠移動那只木頭方桌了，可是自己也已經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自尊心讓我不敢隨便動姑父家的東西。但當聽說姑父單位要分房的時候，我著急了。

我終于決定來一個半夜行動。夜里12點，姑父姑媽已經熟睡，我一個人在客廳開始搬動那只笨重的木頭方桌。我真不知道是我的力氣小還是那木頭方桌太沉，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方桌搬動一點點。終于被我搬開了20厘米左右，可以讓我打開那只朝墻的抽屜。我的心跳得有些急促，我感覺好像是在做賊二樣，我的手在發抖。我似乎聽到了姑父在他房間里的咳嗽聲，我更是沒有勇氣打開那只朝墻的抽屜了，很快我又把方桌恢復了原位。

就在我快要回上海的前一天早上，姑父要我幫他一個忙，把那張方桌換個位置。我一陣激動，心想：莫非姑父已經知道我的心思?那天晚上，姑父姑媽到鄰居家串門，我還是有些緊張地打開了那只已經朝著外面的抽屜。抽屜里有一只包裝精美的盒子，盒子上寫著我的名字，我激動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支英雄牌金筆，另外有一張紙，紙上是姑父寫給我的幾行字，

孩子，神秘感促使你有所發現，好奇心促使你有所追求，惦記著你的愿望你會去創造。憧憬著你的夢想你會更勤奮。

房豪 摘自2008年1月7日《第一財經日報》

總統的糖豆

［美］赫爾曼·羅蘭德

從13歲起，我就在父親的小糖果作坊打工。1960年我正式接管了這間小作坊，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改變了我和糖果作坊的命運。

那是20世紀80年代初，我在一個講座上認識了商業顧問麥克丹尼爾，他對我說“你做的玉米糖，只有在萬圣節前后才有銷路。現在已經不是你父親和祖父的時代了，你要么擴大作坊，開發新糖果，要么就趕緊去找其他工作。”我只上過一年大學，除了做糖果別無所長，我知道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貸款擴建工廠。

沒想到，舊金山銀行的負責人只看了一眼我的貸款申請，就冷笑著說，“賣掉你的作坊，現在已經不是你父親和祖父的年代了。老式作坊無法生存。”我沒有灰心，反而覺得高興，至少他的話證明麥克丹尼爾的觀點是對的，我要擴建的決心更堅定了。邁開第一步——開發新產品。

我從歐洲聘請了一位糖果師，他為工廠設計了“荷蘭薄荷糖”和“貝利咖喱糖豆”。推銷新產品需要很多廣告費，但貸款已經所剩無幾，我必須另想辦法。當時是1966年，里根正在競選加州州長，報上有一次提到他多次嘗試戒煙，卻苦于沒有好辦法。我以前也吸煙，后來每次犯煙癮時就嚼一粒咖喱糖豆。一個朋友去洛杉磯參加里根的競選招待會，我請他帶一罐貝利咖喱糖豆給里根，并把我戒煙的辦法轉告給他。

不久里根競選州長成功，顯然他戒煙也成功了。因為我收到一封感謝信，里根在信中對我的咖喱糖豆贊不絕口。這封信成了貝利咖喱糖豆最好的廣告，幾家大商場看到感謝信后紛紛向我訂貨，公司開始走上正軌。從那年開始，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給里根寄去一罐糖豆，但每次都好似石沉大海，我再沒得到任何回復。周圍人都笑我一廂情愿，難道還指望州長再寫一封感謝信嗎?但我并不在乎有沒有回報，我只想用這種方式來感謝里根為公司帶來轉機，只要糖豆不被退回來。我決定一輩子寄下去。

然而14年后的一天，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1980年，里根競選總統成功，《時代》周刊刊登了對他的獨家采訪，還配了一張近鏡頭大照片。照片上，總統手里正拿著一罐貝利咖喱糖豆！里根甚至在采訪中開玩笑說，“你可以通過一個人吃糖豆的方式來判斷他的性格。”采訪登出后，總統喜歡吃糖豆的消息不脛而走，公司接待處的電話幾乎被打爆了。整整兩天，從早上8點到晚上7點，我馬不停蹄地接受著各家報刊和電視臺的采訪。一夜之間，所有美國人都想嘗嘗總統的糖豆，公司的訂單翻了幾十倍。我們突然從一個效益不錯的小企業變成了全國著名的糖果品牌。

今天，貝利咖喱糖果公司出產100多個品種的糖果，有600多名工作人員。40多年前拒絕向我貸款的那個人是誰，我已經不記得了。真遺憾，我本打算寄一罐貝利咖喱糖豆給他的。

(貝利咖喱糖豆是世界上銷量最大的咖喱糖豆，本文作者是該公司董事長。)

汪超云 摘自2007年12月7目《環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