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驢去上晚自習（散文）

1979年10月末，我在古魯板蒿鄉山嘴學校讀七年級。那時高考剛剛恢復。學校為了提高教學質量，要求我們上晚自習。我們村離學校有八里路，學校不能住宿，放了學回到家，再去學校上晚自習而后再跑回家，跑了幾天就到了11月份，很疲勞，有時天氣還很冷，怎么辦呢？當時很少有自行車，于是有的同學就提出騎毛驢去上自習。

一開始是我們三個人，第一天騎毛驢走在上學路上，許多群眾都笑我們，到了學校，老師和同學們也感到很新奇，說我們“出洋相”。可我們往返的速度加快了，十里八村的同學，誰也不如我們先到校，先到家。沒有幾天的功夫，同村的十多名學生就都騎了毛驢去上自習，當時也有不少人議論，說那毛驢是用于生產的，怎么讓學生“亂抓撓”，上個晚自習還得騎驢。冬天不讓毛驢養好驃，明年開春準“趴蛋”（即體力不支，干不了農活）。有的人還針對其中一位女同學說，男孩子騎驢去就算了，一個女孩子怎么也騎。女同學上進心非常強，怕被同學拉下課程，來了犟勁兒，說男生女生一樣，照騎不誤。我們頂著這些議論，每天騎著小毛驢樂此不疲地往返于學校和家中，不管天有多黑有多冷。

當時，大多數同學在晚自習時都很用功。一名同學騎毛驢把屁股“鏟”了，即毛驢脊背把屁股底下的皮膚磨破了，多加上一層麻袋片當墊子放在屁股下堅持著。有的天冷時，在沒有棉鞋、棉帽子的情況下還堅持著，教室里就有一只小火爐子，有時還不好燒。因特殊原因也出了“不用功”的學生。有一家哥倆同去上晚自習，自家僅有一頭驢，哥倆一起騎了幾天。家長說毛驢掉膘掉得很厲害。但怕耽誤課程，哥倆就又步下跑。可下了晚自習后他倆又孤單，回來得又晚。我們一人騎一頭毛驢的，肩上背著書包，有時讓毛驢跑得慢，有時讓毛驢跑得快，自己支配，感到很自在。他們哥倆堅持幾天后就堅持不住了。后來，放學回家吃完飯后也背上書包說去上晚自習，但是到村西就去一家玩撲克了。估計我們下自習快到家時，哥倆就背上書包回家。可是有一天玩到夜間11點多，家長找他們才知道真相。哥倆挨了一頓當爹的拳打腳踢。他哥倆就訴苦，說別人有毛驢騎少挨凍，人多不害怕，他們倆步行既挨凍又害怕。家里大人沒有辦法，就讓他倆一人騎一天輪流去上晚自習。

我們騎驢上自習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后因一場尺把深的大雪造成不便而停止。這段時間，我們的收獲很大，成績提高得也很快。在第二年升八年級時，山嘴學校比其他村校升學率高出許多。當時，古魯板蒿中學八年級從四個鄉（鎮）招生，我們騎驢上自習的同學中有一人在千余名考生中考了前三名，果真如村中人所言，“小毛驢沒有白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