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逛助“雅市”和“蓋垃圾”

多年來，我在紐約逗留期間，特別喜歡去逛“雅市”或“蓋垃圾”。何謂“雅市”?何謂“蓋垃圾”?雅市是英文“庭院出售”(Yard sale)的音譯，“蓋垃圾”是英文“車庫出售”(Garage sale)的音譯。此種售物方式首先是在北美興起的。

二戰之后，由于西方世界的科學技術突飛猛進，生產力大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商品的更新換代日益加快，許多家庭，尤其是富戶和中產階級家中出現了多余物資。這些東西留之無用。棄之可惜，于是人們便利用春秋換季，打掃和收拾房間的機會，把無用之物擺放在自家的車庫里或院子里，向公眾出售。

紐約的地方報紙從每周四開始免費為這種出售刊登小廣告。準備售物的家庭也在附近的居民區街道的電線桿上張貼各種花花綠綠的小告示。標明街道名稱和地址以及出售時間，有些還加上箭頭指示方向，以方便購物者尋找。

紐約地區的春秋季節，天高氣爽，尤其是盛春時節，新澤西和長島地區，繁花似錦，馨香陣陣。雅市或蓋垃圾的主人們，一邊讀書看報曬太陽，一邊播放音樂，來了人就接待。出售的物品十分齊全，有舊家具、家電、餐具、服裝、床上用品、書刊、工藝品和玩具等等。

雅市上的物品售價極低，多數東西一般僅售一個“夸特”(即25美分)或一個“巴克”(1美元)。逛雅市可以開眼界。長見識；許多東西，我以前都沒有見過，也不知作何用。

加拿大一位學者在20世紀80年代，曾經花費兩年多時間，對雅市進行調研，他發現上至國家部長。下至老婦兒童，絕大多數人都參與了雅市銷售活動。有的主持過雅市，有的逛過雅市。他認為，這是北美特有的、極具人性化的一種物資交流和人際大交流。人們各取所需，變死物為活物，物盡其用。他指出，在高度發達的商品社會，人們經常與商品打交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機會明顯減少。到雅市上，才有人與人之間的更多接觸和交流。雅市里絕大多數人出售物品并不是為了牟利，只要對買者有用，往往只是象征性收費，即便是5美分或10美分也行。但是，一般不能白白拿走，不講究免費贈送，多少也要給點錢，

我發現逛雅市的人多種多樣，其中比較多的是新移民，他們到這里尋找安家所需的物品，尤其是家具，另一種是貧民，美國社會有許多貧民，我曾經看到一位懷抱嬰兒的白人婦女，買了一大堆已經洗燙過的干干凈凈的嬰兒裝，主人非常高興地收了她10美分(約合2.3元人民幣)。我笑著說，這點錢根本就不夠洗燙費。女主人說：“我家的孩子穿過的衣服一定要洗干凈才能給別的孩子用，防止傳染病菌。”購物者中還有十分精明的古董商，他們來舊貨堆尋寶。俗話說：舊貨之中有黃金。據說，有些人果真找到了珍寶。有一個美國人在逛蓋垃圾時買到一把舊椅子，回家修理時，發現椅子背里裝有數千美元老紙幣。另外一個人花了不到3美元，買到一張羊皮卷，上面寫著美國獨立宣言。是一件珍寶，最后拍賣了40多萬美元。紐約甚至有些垃圾商成為百萬富翁。在舊貨堆里偶然得寶的故事很多。有趣的是，雖然雅市上的東西很便宜。照樣有人喜歡侃價，主人也樂此不疲，以討價還價為樂。

除雅市和蓋垃圾之外，還有搬家出售(moving sale)。主人將房子的四門大開，任人進入各個房間里挑選東西，然后到門口交錢。

我曾僅用2美元購買了一套美國中學生百科全書。有人花10美元購買過半新的自行車，有人僅用10美元買到無繩電話。聽說，國內有一位到聯合國開會的女士，在長島發現了一套英文版不列顛百科全書，共有20多卷，主人索價1美元。這位女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仍然是一個“巴克”。她喜出望外，急忙把書裝上車，準備離開時，主人招手讓她回來，說，必須把書柜也一道拉走。否則不賣。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這并不奇怪。因為，在美國扔垃圾也要花錢。一套百科全書再加上書柜，如果作為垃圾扔了，不但得不到1美元。還得貼上很多錢。這位女士得到了心愛的書和書柜，興奮不已，同時主人把不要的東西處理掉了，自然也很高興。

我在逛雅市時發現，美國家庭使用的陶器和掛盤等家用瓷器大多是日本制造的，而中國造的瓷器卻很少。當時，許多人家里的床上用品和服裝是日本、韓國以及香港和臺灣地區制造的。

富人區里雅市很少。他們不屑辦雅市，而是打電話，通知慈善機構派車把東西拉走。所以，除了雅市和蓋垃圾之外，慈善部門還舉辦各種義賣活動(Rummagesale)，這種義賣大多安排在教堂里或社區辦公地點。此外，紐約還有多戶家庭聯手在整個一條街上出售家庭物資，稱為“街售”(Street sale)，另有一種規模更大的，稱為“社區出售”(Communitysale)。這種出售最好玩。屆時，整個社區張燈結彩，各家門前的草坪上都擺滿了各色物品，每家的男女老少都出來售物，家中誰的東西，由誰定價，許多人家播放著音樂，熱熱鬧鬧，如同過節一般，

此外，每年5月第二周的周末兩天，紐約曼哈頓區舉辦規模宏大的“大跳市”(Flee market)，也稱“街節”。屆時，從9號街到37號街之間的街道都變成了跳蚤市場，禁止一切車輛通行。臨街的住戶也乘機把家里的剩余物資拿到街上擺攤出售，我有幸趕上一次。當日，許多常駐聯合國的外交官、旅游者和市民蜂擁而至，街上人山人海，出售的物品五花八門，應有盡有，除了食品小販之外，各路藝人也乘機前來助興。下午1時，紐約市長親自率領樂隊和歌舞隊吹吹打打，載歌載舞，光臨街市。以示與民同樂，現場頓時一片歡騰。紐約式的跳市獨具特色，集經商和娛樂為一體，給我留下難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