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鋼琴大師傳奇

世界著名的薩克斯手查理斯·洛依德說：“貝楚齊亞尼是鋼琴的化身。”但似乎是為音樂而生的貝楚齊亞尼由于基因異常，骨骼生長受到抑制，演奏時，左手已經變形，手掌、手腕都往內傾斜，不但行動不便，視力、聽力也大受影響， 終其一生，身高不到1.1米。人們不禁想問，他究竟如何超越殘障之軀，編織出震撼力如此強大的音樂篇章呢？

耳濡目染

1962年12月28日出生于法國南部小鎮的貝楚齊亞尼，家里經營唱片行。7歲那年，有一次他在電視上看到一場鋼琴音樂會，就跟爸媽說：“我也要一臺鋼琴。”

父親湯尼買了一架玩具鋼琴給他，后來換成一臺真正的鋼琴。除了練琴外，他常因為骨折而上醫院。他得的是罕見的“成骨發育不全癥”，這類病人體內鈣質無法固定在骨骼上，因此骨頭有如玻璃般易碎。他們沒辦法像常人一樣成長，通常體形嬌小，雙腿內彎，沒有旁人協助便難以行動自如。他要依靠別人抱著上下鋼琴座，于是，父親給他在鋼琴上安裝了一個特殊的輔助器來控制踏板，使他的腳容易牽動鋼琴板。

老師教的是古典音樂，但是貝楚齊亞尼對爵士樂的興趣更為濃厚。兒時，他不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樣出外玩耍，總是待在家中不停地練習鋼琴或是等哥哥從樓下的唱片行帶幾張唱片上來聽。因為父親喜愛搖滾味道濃厚的音樂，他從小受到爵士音樂的耳濡目染。加上兩名兄弟，一個是吉他手，另一個是低音提琴手，而父親擅長吉他和電子風琴，于是父子組成三重奏，在南方附近的城市演出。貝楚齊亞尼曾經很自豪地說，曾有一段時光，他可以將十來首著名吉他曲的旋律倒背如流。

一曲成名

13歲時，他獲得與小號演奏家布魯內的樂隊一起演出的機會。15歲時，他認識了打擊樂演奏家洛馬諾，不久與對方合作出了第一張唱片《閃光》。

此時，盡管殘疾，但是他無視身體的不便及旁人的眼光，立志成為一位真正的音樂家。他在洛馬諾的鼓勵下，前往巴黎發展。矮小的他說：“觀眾第一次來聽我演奏，常常是基于好奇。但大部分人還會再來，那就純粹是為了聽我的音樂了。”后來，他與唱片公司簽約，獲得了不少好評，逐漸在法國的爵士樂界站穩了腳跟。于是，他產生了前往美國發展的念頭。

1981年，他終于來到了美國加州，并結識了薩克斯演奏家洛依德之妻。他受邀去了洛依德家，用餐后他即興演奏了一曲，洛依德極為欣賞，隨即拿起薩克斯與他合作，想不到那晚兩人都欲罷不能。于是，洛依德邀請他參與一個4人爵士樂團，在美國各地巡回演出，這使他一鳴驚人。隨后他又回到法國灌唱片、開音樂會。

1982年，他與印度籍的第一任妻子閃電結婚，但這段婚姻只維持了5年。1985年，他在爵士樂的家鄉紐約定居下來，此時的他，名氣早已超過他在法國本土的聲望。

1987年，他名噪一時的專輯《樂曲》推出，成為他音樂行程中決定性的轉折，使他一夜成名。從此，不論紐約、倫敦、米蘭、東京，還是巴黎，都能看到他不同于常人的身軀。

1992年，他與第二任妻子——意大利著名鋼琴家布塔結婚，此事震撼了整個紐約。

然而，再偉大的人物都有沉浮之時。自《音樂》出版后，他出的唱片卻不盡人意，事業開始落入低潮，有一次，他甚至暈倒在酒吧的階梯上。他回憶那時的情景說：“我的骨頭那么脆弱，竟然一點兒傷都沒有。我告訴自己，時間還沒到，上帝還不想讓我去死。我恢復清醒后，事業居然奇跡般地開始出現了好轉。”

20世紀90年代初期，他簽約了新唱片公司，時來運轉，他出的唱片一張比一張受歡迎。這一時期的作品，仍以鋼琴獨奏及三重奏最具特色，其中又以德國現場的《生活獨奏曲》和巴黎香榭里劇院的現場演出最為膾炙人口。尤其是與另一名法國爵士樂手格拉貝蒂合作的唱片銷售量突破了10萬張。

凡是聽過他的鋼琴獨奏，都有靈魂被重新洗滌的悸動感。就拿1997年2月的德國《生活獨奏曲》專輯為例，他演奏的每一段樂曲都傾訴著一種情緒、一個故事，若將這些美好的片段全部組合起來，就更像是演奏者在用鋼琴吟詩。他的左手先往低音走去，復又往高音攀升，制造如陀螺般回旋不已的流暢爬音；他的右手，快速反復地彈奏琴鍵，更像是溫柔地朗誦詩詞。從細微的琴音吟頌中，人們聽到的不單是音色質地巧妙的變化，更是他以鋼琴吟唱詩歌的極致表現。

勤能補拙

貝楚齊亞尼始終認為自己并非天才，但是他相信勤能補拙。他每天練琴的時間都超過8小時，就在聲譽如日中天、每年的獨奏音樂會超過180場時，他還堅持練琴。他表面上給人的感覺是堅強的，然而，此時他的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因為過度奔波，終于疲憊不堪，1999年1月6日，他因肺炎病逝于紐約，享年36歲。

在長達36年的時間里，爵士樂與痛楚時時相伴，但音樂使他忘卻了身心的痛苦，他不顧一切地將全部精力投入到音樂中，直到在鋼琴上折斷指骨。

貝楚齊亞尼成長于法國，走紅于北美。每當他的鋼琴聲響起時，人們的心海之中都會回響起他那歡快的旋律。

[編譯自英國《星期日泰晤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