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鮑威爾：“美國英雄”的成長故事

毫無疑問，名震全美國及至全世界的科林·鮑威爾，是一位極富傳奇色彩的大人物。

他是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黑人國務卿，第一位軍階最高的黑人將軍（四星上將），第一位黑人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他的成功被視為通過自我奮斗實現美國夢的完美典范，他被總統布什盛贊為“美國的英雄”。

但正是這樣一位風云人物，他最初的人生追求只是“娶一個善善良良的妻子，生幾個聰聰明明的孩子，想一些簡簡單單的問題，過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而他的青少年時代，更是一段胸無大志碌碌無為的平凡時光。英雄不問出處，但英雄平凡無奇的出處，往往更能給人以啟示和激勵。

頑劣童年

1937年4月5日，鮑威爾出生于紐約市哈萊姆黑人區。父母都是來自牙買加的移民，父親是碼頭的搬運工，母親是縫紉工。

在這個未來大人物的童年里，尚看不出一點日后發達的痕跡，如同許多頑劣的孩子一樣，他最早的記憶便是闖禍。四歲時，鮑威爾家搬到了紐約南布朗克斯區。父母得出去工作，于是，年幼的他由外婆艾麗絲·麥科伊照料。有一次，家里的電源插座引起了鮑威爾濃厚的興趣，他爬前爬后地揣摩了半天，終于忍不住把一個金屬發卡塞了進去。這還了得，隨著火光一閃，鮑威爾一下子被電擊得跳了起來。外婆驚叫著跑過來，一把把他抱進懷里，一邊罵，一邊哄。父母下班回來聞知此事，更是緊張了一番。小小的鮑威爾早忘了電擊的疼痛，心里還挺得意，因為他終于看到了自己在全家人心目中的重要位置。

但鮑威爾在家里的重要位置并不容易保持，因為他還有一個姐姐瑪麗琳，而且還因為姐姐在學習上一直是家里的模范。對他們這樣的貧民家庭來說，求學是擺脫困苦謀取好職業的唯一出路，所以全家人都很重視孩子們的學習。姐姐品學兼優，在沃頓中學是優等生，后來考入布法羅學院后，仍然出類拔萃。優秀的姐姐自然深得家人尤其是父親的寵愛，穿的衣服也總是家里最好的。相比較起來，學習不太好的鮑威爾就比較讓人失望了，從小學三年級升到四年級時，甚至成了末等生，讓全家人覺得顏面掃地。

姐姐似乎也不太喜歡這個調皮的弟弟，只要他一逃課，她總會第一時間向父母報告，給鮑威爾招來了不少批評。作為報復，鮑威爾常常趁姐姐和男朋友在一起摟摟抱抱的時候，故意湊上去打擾他們，直到姐姐的男朋友拿出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幣給他做零花錢他才肯離開。

看似無憂無慮的小鮑威爾，其實也有自己的自尊。有一次，他和幾個朋友在一個空地上玩壘球，正好父親走過來，站在他們旁邊看了起來。輪到鮑威爾打的時候，他極力想在父親面前表現一下，但他那天運氣很不好，連打幾桿，都打偏了。看到父親臉上有些失望的表情，他羞愧極了。

跟許多男孩子一樣，鮑威爾特別喜歡玩打仗游戲。這恐怕也是唯一能和他后來的軍人生涯聯系上的一個愛好。他收集了很多用軟木和彩紙制作的小飛機模型和鉛做的小兵，常常一個人在家里指揮它們打仗。要不就是和小朋友們一起打風箏仗。他們把碎玻璃碴用膠水粘在風箏線上，又把刮胡須的刀片一片片地安在風箏尾部。然后大家爬到公寓樓頂放風箏，用他們有玻璃碴的風箏線和有刀片的風箏尾巴，把別的小孩子放出的風箏線割斷，讓他們的風箏從天上掉下來。他們把這種游戲叫做空戰。所有和戰爭有關的東西都讓小小的鮑威爾著迷。有一次，他的姨父送給他一頂黃軍帽，可把鮑威爾高興壞了，天天在小朋友中間炫耀。后來這頂帽子丟失了，讓鮑威爾難過了很久。

1950年，鮑威爾該上中學了。由于姐姐讀的是重點中學，所以他也想去上一所有名望的學校。他報的是斯托伊弗桑特中學，不料升學導師卻在他的成績單上寫道：“我們不同意。”無奈，他只好去讀沒有門檻限制的普通中學——莫里斯中學。

在莫里斯中學，鮑威爾像所有差生一樣，胸無大志，天天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四處溜達，無所事事地在外面晃蕩逃課，然后回家吃飯。

有一年夏天，鮑威爾去參加教會在皮克斯基爾附近的夏令營，在那里交上了幾個同樣調皮的伙伴，幾個人常在一起搞些惡作劇。一天晚上，他們偷偷跑出去買了啤酒，然后藏在廁所馬桶水箱里準備等放涼了再喝，但是被人發現了。值班的教士把大家聚集在一起后，問道：有誰準備承擔責任？誰愿意像個男子漢那樣站出來認錯？其實只要他們不承認，是沒有人知道的。但教士的話觸動了鮑威爾那顆小小男子漢的自尊心，他毫不猶豫地站出來坦白了。接著又有兩個小伙伴也站了出來。

于是，他們被趕出了夏令營。到家后，父母很生氣，自然免不了一頓教訓。全家人正在臭罵他的時候，卻接到了牧師的電話，他對鮑威爾的父母說，這幾個孩子雖然做了錯事，但鮑威爾第一個站出來主動承擔了責任，還是值得表揚的。因為他的榜樣作用，也帶動別的孩子認了錯。父母聽到這些，怒氣一下子消了。而由于這次的勇于承擔責任，也使得他在小伙伴們眼中的地位一下子抬高了。這件事對鮑威爾影響挺大，使他明白了做人就應該勇于承擔責任的道理。

懵懂成長

有一天，鮑威爾去郵局幫母親寄信，結果在銷售嬰兒用品和玩具的西克塞爾商店，遇到一位叫杰伊·西克塞爾的老人，他是商店的老板。他問鮑威爾：“小伙子，想不想賺錢？”十四歲的鮑威爾一聽有賺錢的門路，自然愿意。于是，老人把鮑威爾領到一輛卡車旁，讓他幫忙卸圣誕節用品。鮑威爾干得很賣力，一會兒就干完了。老人很滿意，并請他第二天仍來干活。從此，鮑威爾開始了在西克塞爾商店連續幾年的業余打工生涯。

1954年2月，因學校縮短了學制，不到十七歲的鮑威爾從莫里斯中學畢業了。但除了在西克塞爾商店搬運商品的一點經驗外，鮑威爾什么特長也沒有。幸好他在中學時由于田徑運動還不錯，從而得到了一封學校給田徑隊的推薦信。不過，鮑威爾似乎對田徑提不起多大興趣，他先是苦練了一陣子越野賽跑，沒多久就厭煩了。于是改跑短跑，又因為成績老提不上去，再次放棄了，并主動退出了田徑隊。后來又經介紹進了圣瑪格麗特教堂的一支籃球隊，但在球隊里，鮑威爾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一邊做替補，很少有上場的機會。這讓他很快感到泄氣了，又退了隊。鮑威爾做什么都做不長久，讓父母很著急，他自己也很難受。

這段中學畢業后的屢試屢敗，又加上姐姐瑪麗琳的模范作用，使鮑威爾決定讀大學，做一個好學生。他明白，只有上大學，才可能有一份真正的職業。

鮑威爾雖然中學的平均分數只有七十八點三分，但他還是向紐約的兩所大學遞交了入學申請，一所是紐約市立學院，一所是紐約大學。沒想到兩所大學都錄取了他。因為紐約大學是私立的，學費很高，一年要七百五十美元；紐約市立學院是公立的，一年只收十美元。所以，鮑威爾選擇了紐約市立學院。母親四處向親戚們打聽，最終決定讓鮑威爾學工程專業，她說這是來錢的一個行業。雖然科技和數學一直是鮑威爾的弱項，但他還是聽從了母親的意見。

大學生活開始了。

第一學期因為還沒有開始工程課，鮑威爾的功課進展得十分順利。第一學期結束的時候，鮑威爾自己主動進修了一門機械制圖課，想著為下一學期做準備。不想剛一上課，老師便讓他們畫一個空間和平面相交的圓錐體圖形，鮑威爾一下子傻眼了。別人都畫好了，他眼前擺著的仍是一張白紙，絞盡腦汁他也沒有想出圓錐體在空間與一平面相交是什么樣子。一下子，鮑威爾對工程學興趣皆無。

沒過多長時間，鮑威爾就對父母說要換專業，決定學習地質學。父母很無奈，不由感慨：這孩子怎么還是老樣子啊，沒有一點遠大志向！感慨歸感慨，父母為了他還是忍不住向親朋好友四處打聽什么是地質學？以后都干些什么？他們最關心的問題是：學地質學將來會不會有退休金？父母飄忽不定的工作使他們嘗盡人間辛苦，退休金對他們來說，太重要了。

第二學期開始后，鮑威爾開始了地質學的學習。同時，他又報名參加了后備軍官訓練團。在當時的紐約市立學院，那里的后備軍官訓練團的學員是全國高校中最多的。入伍的那一天，鮑威爾領取了草綠色軍衣軍褲、褐色襯衣、褐色領帶、褐色皮鞋和一條銅扣環的武裝帶，以及一頂船形帽。一回到家便立馬穿在身上對著鏡子瞧來瞧去，一種找到歸屬感的快樂和豪情油然生出。

在班上，鮑威爾的數學和物理學得不好，但地質學學起來卻得心應手，他很為換專業慶幸。除了學地質學，鮑威爾最喜歡的就是后備軍官訓練團的訓練了。

這一年，鮑威爾還參加了學校里的軍事社團之一——“潘興步槍會”。在這里，他和其他會員一起操練，一起聚會，一起逃學，一起追逐女孩子，和大家打得火熱。他也在這里感受到一種無私的精神和當兵的意義。從這個時候起，他迫切想要成為一名軍人。

在紐約市立學院的幾年，鮑威爾表現得還不錯，他是學校的中等生，并學會了寫作、思考、與人交流。幾年后，他輕松地拿到了一紙文憑，并得以走進軍隊。

1958年6月9日下午，鮑威爾在紐約市立學院的阿羅諾維茲禮堂，宣誓入伍。由于他是“優秀軍訓畢業生”，所以被授予正規軍銜，而不是后備役軍銜。在阿羅諾維茲禮堂的授銜典禮后不久，學校的指揮官布魯克哈特上校就找到鮑威爾并對他說：“你在這里干得不錯，你在陸軍也會干得不錯。你不久就要去本寧堡。”

步入正途

當兵沒多久的一次訓練，就讓鮑威爾對自己入伍的決定產生了懷疑，但這一次，他終于挺了過來。

當時是在佐治亞州北部山區，他們在進行一種“求生滑行”的練習。練習的目的是為了考驗軍人對自殺命令是否絕對服從的決心。纜索懸在一條河上，兩端拴在兩棵大樹上，滑行起點的一端很高，然后急劇下斜。訓練時，鮑威爾緊緊抓住掛在滑輪上的鉤子沿著纜索下滑，只有聽到教官喊“放”時才能松手。鮑威爾順著纜索像飛一樣朝對岸的大樹滑去，離大樹越來越近了，幾乎要迎面把人撞個粉碎了，教官還不喊“放”，一種死亡的絕望襲上鮑威爾的心頭，他忍不住想破口大罵那教官……直到最后一秒鐘，他才聽到一聲“放”，忙松開手掉入水中，而此時距迎面的那棵樹僅有十幾英尺了。鮑威爾嚇出了一身冷汗。

“求生滑行”是他們在別動隊學校必須完成的課目。在這之前，他們已接受了八個星期的基本步兵訓練。訓練的目的是淘汰弱者，然后讓合格者到佛羅里達沼澤地接受別動隊員訓練。在沼澤地里，他們在水里摸打滾爬了幾個星期，鱷魚和響尾蛇隨處可見。

鮑威爾在基礎課結業時，名列前十名，此時，他已是一名合格的職業軍人了。

接下來，鮑威爾被派到了德國的蓋爾恩豪森。他所屬的第三裝甲師B戰斗群，駐地是福格爾斯伯格山附近的一座原德國軍營，叫科爾曼兵營。他被任命為第四十八步兵團第二裝甲步兵營B連的排長。

在這里，鮑威爾鬧出了一個流傳甚廣的笑話。

年輕的鮑威爾排長奉命帶兵去保護一門二百八十毫米的原子炮，在當時這可是陸軍的寶貝。然而，還沒有到達要保護的原子炮旁邊時，心情激動的鮑威爾別在自己腰里的手槍卻先找不到了。軍人丟失武器在陸軍部隊里是件大事，他一下子驚呆了，不得已向上司米勒上尉報告了這一情況。“什么？”米勒上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沉默片刻后無奈地說，先繼續執行任務吧。

完成任務后，一直忐忑不安的鮑威爾被米勒上尉攔在了一片樹林旁，他把手槍還給了鮑威爾，說：“它從槍套中掉出來被村里的孩子撿到了，幸好他們剛打出一發子彈，我們就聽見了，趕快把槍要回來了。”米勒上校說：“看在上帝分上，孩子，再別出這種事了。”

鮑威爾查看彈夾，發現是滿的，并沒有打出過子彈。后來才得知，手槍是在出發前被他落在了房間里，米勒之所以編了個孩子們撿槍的故事，是為了嚇唬這位馬虎的年輕排長以給他教訓。

米勒這種有人情味的作風給鮑威爾很大的影響，后來，鮑威爾也成了一名寬容的軍官。他說：當人們跌倒的時候，把他們扶起來，撣撣他們身上的灰塵，拍拍他們的背，推他們繼續前進。

因為鮑威爾自己，也是一次次地被米勒以及像米勒這樣的上司一步步地扶向成功的。

這一年，鮑威爾第一次晉升，成為中尉。從此他平步青云。■

（責任編輯/金 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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