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日歷

我用顫抖的雙手把日歷交給了小孫子，我干枯的手緊緊握著小孫子的手，還有那本日歷。

一

時針終于緩緩走過了“12”這個數字，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暫時離開了堆滿作業的書桌，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伸了個大懶腰，準備泡一杯濃咖啡。抬眼瞥見墻上掛著的日歷，嘀咕了一句：“該死的，為什么日歷還有這么厚一疊啊！”日歷上顯示的新日期是公元1995年4月4日，我高三。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日歷，但那是爺爺臨死前交代我要用日歷的，看日歷是爺爺的習慣，我尊重我的爺爺。

二

為了在這個充滿競爭的世界上生存下去，我如同上了發條的機械鐘一般工作著，朝九晚五，日出而始，日暮而終。

抖落日歷上的灰塵后，我打算撕下這六個月的積淀——我居然忘記撕日歷整整六個月！這六個月，我到底是怎么過的？

厚厚一疊紙，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撕下來，手里握著這么厚的日歷，就像握著飛快流逝的時光，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哭了。

三

歲月如梭，我垂垂老矣，老伴早已逝去，年復一年陪伴我的，只有一本本日歷。

我每天要做的，僅僅是泡上一壺茶，坐在老屋的門口，看日出日落，觀月圓月缺，另外，就是每天臨睡前，無奈地撕下一張日歷。直到有一天，我突發中風，再也無法起身撕下日歷了。

我的生命即將走向盡頭，兒孫們紛紛放下工作來看我，我心里百感交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我指了指抽屜，最小的孫子機靈，立刻打開抽屜，取出了明年的新日歷，并把日歷遞到了我的手里。

我用顫抖的雙手把日歷交給了小孫子，我干枯的手緊緊握著小孫子的手，還有那本日歷。

從小孫子的眼神中，我知道他還不明白我的意思，不過，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小孫子今年正好十八歲，到了該高考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