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碎片（節選）

1

陽光很好。我坐在窗前

寫零散的詩句，喝綠茶，偶爾有狗和孩子走過

這些形狀，觸感，氣息

如此熟悉。而孤獨是一些小陰影

陰濕著，仿佛有雨來臨。又無影無蹤

窗外，有漂亮的蝴蝶飛來

“它們被一些更隱秘的飛翔取代”

5

陽光很好，油菜花很好

春天很好。

我希望可以把說過的話

再說一遍，把愛過的人

再愛一次。然后，舉行一次正式的儀

式

所有人表情嚴肅，他們親眼目睹

我歷經陣痛，“體內的胎藏漸漸變

藍”

9

我看見你滿身苔蘚

在黃昏蕩秋千

補殘妝，笑容天真，眼神荒涼。

彼時，我只是一個過路女子

我們彼此一無所知

擦肩而過。陽光清冷，“像另一只

手”

10

其實我們都是孩子

喜愛明亮，喜愛歡愉

喜愛在火把節點燃松木，寫上吉祥話

語

唱歌、跳舞、賽馬

小小地放縱一次。

潮水涌來，月光很好，我們唯愿保持

天真

游戲，花朵，信仰，內心的雪

紛紛揚揚，與成人法則

無關。

12

perfume，她喜歡它的發音

輕微地口齒不清

小小地俏皮

可以想象菠蘿，陽光，薄荷綠的

微笑。她在信里寫道：

“一切如此美好，溫度和氣味”

她看上去像個好脾氣的孩子

這樣輕盈

踮著腳尖走路，有時計劃一個甜蜜的

小陰謀。

天空中有星星，月光

偶爾有鳥群飛過

這是年少時的愛情，溫暖而芳香的

觸感。很多年都不曾忘記

一如這個發音，perfume。

13

或者說是荒蕪

仿佛每個時刻都會成最后

這是四月，故人已辭，桃花已謝

深院無人

一切井然有序。

她臨窗聽風，想起西南的小鄉村

客家婚禮，爆竹

戴骨質大耳環的女子

不說話，只是頷首微笑，懷里的暮色

越來越深。一些魚骨和酒杯

凌亂，氣息曖昧。

除此之外，她是貧瘠的

她保留了她的不安與摧毀的欲望。

14

天還未黑，她走出門，越來越多的人

對她說：恭喜。

沒人告訴她

梵高的向日葵能否開花

葉芝的墻頭

是否撲滿了沉重的呼吸

一個旋渦又一個旋渦打來

所有人都在信賴謊言，借他人之手

穿針引線，繡因果

而她也在依賴謊言，向著路人頻頻舉

杯

說春光，說舊約

說楚天闊。

15

有時她喜歡城市的冷漠氣質

地鐵，街道，出租車

潮水般激涌的

陌生人。

唯一可分辨的是聲音，是光

是氣息，它們隱匿在人群后

這樣孤獨，這樣盛大。

所有人都在獨自用力，獨自蒼翠

獨自絕望

他們聚集，擦肩而過

以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形式

消失。

16

經書中寫道：放下即自由。

很少有人窺探到自己的最深處，他們

不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能使水花飛濺

也能讓暮年之雪，散發潰爛的氣息

白日過盡

眾多誘惑，正馬匹似的跑散。

17

我知道，有時只是因為寂寞

僅此而已。

像葉片，慢慢地落

捂著傷口堅持

找一個點

在原地，無邊無際，無形無色

20

她說：“一切皆空虛

如果有什么能夠永恒，那只能是消

失”

遠處，籬笆墻上的薔薇

正開得燦爛

蝴蝶飛來飛去

一切事物色澤蒼翠，散發著誘人的光

芒

桌上，鏡框里的少女笑得甜柔

我看見一小塊時光，糾纏，停頓，宛

若情人。

21

你說過，你要去這樣一個小鎮生活

青石板路很窄，孩子們光著腳

跑來跑去。街道很長，有懷舊的老屋

及安靜入睡的大狗

人們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在餐前唱經。萬事萬物都散發著

安靜而奇特的光芒

你說：讓我們一直走，一直走

從天明到天黑，再從天黑又到天明。

這是很久以前的一些話

我一直記得。

22

跳支華爾茲吧

我們應該活得更開心一些

在花木之間，在陽光之間，在星群之

間

繞過，那些青灰色的小石子

繞過，長著小刺的植物群

讓生活的釘子

隱匿在

心平氣和的白玉蘭背后，生銹，潰爛

絕口不提骨頭縫里的

凹陷

23

你拿走了我骨中的刺

所幸我還有堅實的皮膚，可以用來

與時間耗磨

我們還可以

用上一長串的比喻

讓生活看上去更接近幸福

天黑得很快，也亮得很快

時間真的不算太多

在剩下的日子里

我們可以慢慢來講

王子和公主大婚之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