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洋人”李敦白與他的“偶像”毛澤東

在這張拍攝于1966年10月1日的照片上，毛澤東主席正在天安門城樓與一位高鼻子外國人交談并為他簽字。這位外國人就是親歷多個重大歷史事件、翻譯了《毛澤東選集》、被毛澤東譽為“優秀的共產主義國際斗士”的“紅色洋人”李敦白。

1919年，李敦白出生于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市。青年時期，他加入美國共產黨，并在斯坦福大學學習了中文。1945年夏天，李敦白隨美軍到達中國云南省昆明市，負責處理美軍和中國民間事務。他因此有機會接觸中國社會不同階層的人民，漸漸認識到國民黨當局的腐敗和黑暗統治。1946年，他來到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擔任新華總社的英語專家。不久，他便加入中國國籍，并經過中共中央的特殊批準，成為當時唯一的美裔共產黨員。此間，他曾為來延安采訪的斯特朗擔任翻譯，并為斯特朗把一些文件、資料譯成英文，兩人還合作著述。

沒想到，1949年年初，李敦白卻因此在被派往莫斯科幫助編輯英文報紙《莫斯科新聞》期間，與斯特朗一起被蘇聯當局認定為“美國間諜”而被捕入獄。直到1953年斯大林病逝，蘇聯才平反了斯特朗的冤案，被囚禁了六年三個月零兩天的李敦白也被釋放。回國后，他被分配到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

1966年國慶節的前一天中午，李敦白接到外國專家事務局通知，邀請他和其他五位外國專家參加第二天在天安門廣場舉行的建國十七周年慶典。

第二天上午10點整，廣場上響起《東方紅》的音樂聲，毛澤東及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等國家領導人出現在觀禮臺正中央。

身著筆挺的人民解放軍制服的毛澤東脫下帽子，拿在手上緩緩揮動，群眾則報以雷鳴般的歡呼聲。

接近12點的時候，游行結束，外賓們紛紛過來請毛主席在“紅寶書”上簽名。李敦白也立刻跟上去。

擠到毛澤東身前，李敦白叫了一聲“主席”。

“Rittenberg，”毛澤東竟然準確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原來，在延安的時候李敦白曾與毛澤東數次晤面。為此，毛澤東得意地大笑起來，“我學英語學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好像就是學不好。”

“不過，您念我的名字還是很準。”李敦白說，“您能不能在我的紅寶書上簽個字？”

毛澤東從李敦白的手里接過“紅寶書”和筆，征詢道：“你要我在書上寫什么？”

李敦白原本想讓毛澤東寫下他的著名詩句，或是對自己的贈言，但由于緊張，李敦白卻說：“您的名字就好。”于是豎寫的“毛澤東”三個字落在扉頁的邊緣，攝影師用鏡頭記錄下了這一獨特的時刻。這個在現在看來類似追星族的行為，讓李敦白做了一回毛主席的“粉絲”。

孰料，“文革”的浪潮來勢洶涌，不久，江青的一句“廣播局竟被一個美國特務統治了半年”就讓李敦白再次身陷囹圄，直到1977年1月19日，他才結束了長達九年八個月零一天的監獄生涯。

獲釋后，李敦白致力于發展中美貿易，耄耋之年仍不辭辛苦，為中國的改革開放盡心盡力。他坦誠地對朋友說：“回顧過去，當然有不少事情使我感到遺憾和痛苦。不過，我對那些年代并不后悔，即使包括我在監獄里度過的歲月。直到今天，我依然能從那可怕的逆境中汲取內在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