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族人平時不愛在河里洗澡,但在一年一度的“沐浴節”,他們會全家出動,一任雪山圣水洗滌身上的污垢,祈求健康平安。
每年藏歷七月六日至十二日,萬里高原,到處可見一群群藏族同胞扶老攜幼,紛紛來到溪邊河畔歡快沐浴,而拉薩河邊更是盛況空前。拉薩城里的藏族百姓一群接一群涌到河邊,搭起帳篷,然后下到河里盡情嬉戲、洗澡。那些老大爺和老媽媽們,先是蹲在臺階上,低頭洗發,然后脫光上身下水,盡管有許多人圍觀,但老太太并不像姑娘們那樣半遮半掩。年輕的女性一般到了夜晚,才借著月光、星光偷偷地洗頭洗澡。許多婦女也順便洗衣服、被褥。拉薩河邊的石堤上,每到沐浴節總是掛滿了洗刷干凈的毯子、褥子和衣服。人們在河邊洗刷累了,就躺在草坪上,仰望白云悠悠、藍天如洗,或凝視拉薩河水靜靜流淌,真是愜意。夜晚,河水泛著青光,人們唱著悠揚的歌,在河堤邊隨著錄音機里的舞曲翩翩起舞,歡樂至極。
傳說七八百年前的一個秋天,西藏高原惡魔橫行,發生了一場罕見的瘟疫,人畜大量死亡,老百姓便向天神祈禱,感動了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觀音菩薩派了七仙女從玉池取來七瓶圣水,倒在西藏所有的江河溪水之中。當夜,百姓們都夢見一位面黃肌瘦、遍體瘡痍的姑娘跳進一條清澈的河中沐浴后,變成了一個玉膚冰肌、身體健美的可愛少女。第二天,人們便紛紛下水沐浴,果然瘟疫滅除。從此,一年一度的沐浴活動便成為習俗。
聽了這個美麗的傳說,我明白了為什么每到沐浴節,就會出現扶老攜幼、闔家而出的盛況,原來是一種信念在起作用。信仰的虔誠固然是一個方面,但我想,原因不僅如此。在沐浴節中,人們也許更能在自由無羈的江河中表現自由張揚的個性,那種舒暢、豁達、愉快、清新的美妙感覺,會從每個沐浴者的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甚至會感到自身已與藍色夜幕里的雪山之水融為一體。他們相信,經過七天沐浴,能夠避免傷風感冒,不染瘟疫和惡疾,還能延年益壽,強健筋骨。
從西藏高原的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來看,沐浴節自有它的科學道理。西藏冬春奇冷,人們日日以皮袍或氆氌裹身;夏日氣溫增高,經常降雨,加上高山雪化,江河陡漲,面對洪波巨浪,人們大都不敢下河洗浴游泳;到了秋天,雨季過去,洪水消退,江河清澄,盡管夜浴有些寒冷,但長期生活在高寒地區的藏胞,還是可以承受的。連續七個日夜的沐浴,滌去身上的塵垢,增強抵抗疾病的能力,不啻是一個良好的習俗。
每到沐浴節,看到沐浴者燃起鮮紅、明亮、閃爍的篝火,聞到帳篷里茶的清香、肉的美味,聽到古老的六弦琴冬冬作響,我感到沐浴節不僅僅是洗澡,而是一個民族民俗文化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