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關道探幽

南方絲綢之路形成于2000多年前，比西北絲綢之路的形成早200多年。它和西北絲綢之路一樣，曾經對世界文明做出過巨大貢獻。

南方絲綢之路在中國境內分東、西兩線，由五尺道、零關道和永昌道組合而成的，全長2000多公里。東線北起宜賓，南至曲靖市（古味縣），途經昭通地區的鹽津、大關、魯甸等縣，因道寬僅5尺，史書上稱其為“五尺道”。在五尺道的基礎上，后人逐漸將此道延伸至昆明、楚雄、大理，在普棚驛與西線零關道交匯。西線零關道（或稱牦牛道、清溪道）由成都經邛崍（古臨邛）、雅安（古青衣、古嚴關）、蘆山（古稱零關）、漢源（古窄都）、西昌（古邛都）、大姚（古青嶺）至祥運、大理（古葉榆）。東、西線在大理交匯以后被稱為博南道或永昌道，經永平（古博南）、保山（古永昌）、德宏到緬甸、印度、阿富汗等國，或經保山、騰沖（古騰越）至緬甸、印度阿薩姆等地，成為連接南亞、西亞而達歐洲的古代通商貿易和文化交流通道。

從成都到邛崍

2007年6月，我們一行五人有幸游歷零關道，探幽發微。在平沃富饒、綠竹依依的“天府之國”腹心，雄峙著一座有2000多年歷史的名城——成都。因歷史上成都遍植芙蓉，且織錦業發達，又簡稱“蓉城”、“錦城”。據考證，它還是秦漢時神秘的西南絲綢之路的出發地。

蜀繡在2000多年前的西漢，就享有“蜀中之寶”的美譽，它與蘇繡、湘繡、粵繡并列為中國四大名繡，被稱為東方藝術明珠。在南方絲綢之路上，蜀繡以它美觀秀麗的風姿，受到了東南亞各族人民的喜愛。無論是北方絲綢之路，還是海上絲綢之路，到處都閃耀著它的風采。

成都是西南絲綢之路的起點，邛崍是南方絲綢之路西出成都第一站。成都到邛崍，經旅游環線從平落到天臺山，過夾關到太和，翻龍頭山過白馬泉就到了雅安的上里古鎮。這是南方絲綢之路的起點段，平落、夾關、上里，都是南方絲綢之路上的繁華重鎮。

我們一早從成都出發，夜雨把路面沖洗得干干凈凈，城區的空氣特別清爽。到了邛崍，天空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邛崍，據說是因臨近邛崍山，所以古稱臨邛，是西漢著名才女卓文君的故里。卓文君與司馬相如自由戀愛，文君當壚、相如滌器的佳話，便是從邛崍傳向神州大地的。風雨千年，文君井至今猶在，《鳳求凰》之曲猶在。離文君井三條街的甕亭公園，傳說是卓文君之父卓王孫的故里所在，稱“古甕亭”。鄰近古甕亭，便是以白居易《長恨歌》的“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命名的“鴻都客堂”。城南南河古渡，傳說就是文君和相如夜奔的地方。他倆瞞著卓王孫，在夜色朦朧中，從這里乘著愛情之舟向成都奔去。

從邛崍市西門出城，沿著山間盤旋的公路行進一個多小時，便到了位于邛崍市高何鎮的石塔寺。石塔寺內，蔭翳蔽日的馬杉樹包圍著一座近千年的石塔。石塔原名“釋迦如來真身寶塔”。該塔始建于南宋乾道五年（1169），成塔于乾道八年，全由紅砂石雕砌而成。

平樂古鎮：秦漢驛道遺跡

平樂古鎮位于歷史文化名城邛崍西南18公里，距成都市93公里。古鎮東臨邛崍、成都，西連雅安、康藏。秦漢以來，即為古川南蜀道，迄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被稱為南方絲綢之路第一驛站。平樂古鎮已經被評為中國歷史文化名鎮，同時還被列入成都市十大魅力城鎮之一。

平樂至今完好保存有南方絲綢之路的必經要道——秦漢驛道。此段遺址長約1公里，路面寬約4米，猶如秦漢以來的甬道。因位于騎龍山的原始森林中，平樂驛道遺址雖經歷了千百年風雨剝蝕和人為破壞，但尚保存著平樂較為完整的一段：長約2公里，路面橫廣4米，呈魚脊形。中央用平頂大河卵石砌成一條筆直的中心線，兩旁鱗次櫛比地用河卵石鋪砌路面，十分牢固，顯示出當時設計施工者的智慧和匠心。

驛道兩旁筑有1米多高的墻垣，就是史書上記載的“甬道”。那時的邛州、雅州及建昌雖然有中原王朝的治所，但深山中時有強人出沒，借鑒沿習秦漢時代甬道的規模構制修建的劍南道具有防匪患的功能，高達1米多的墻垣能防止強人抄掠運輸物資，有效地阻擋強人的馬匹，也讓強人的大隊人馬鋪散不開。除此之外，這些墻垣還能起到排水和抵擋泥石塌方的作用。

剛下山坡，映入我們眼簾的便是綠色盆地中的平樂古鎮。進入鎮區，明清風格的民居建筑七彎八拐，櫛比鱗次，古風蔚然。街上隨處可見竹編工藝品。到興樂橋下車，憑欄四望：古榕連岸，虹橋臥波，垂柳指水，江上竹筏戲波，生趣盎然。進入堪稱竹海的蘆溝風景區，放眼便是茫茫數十平方公里的竹海，宋代以來的造紙竹坊群都在這里。

古鎮青山層疊，竹樹繁茂，發源于天臺山玉宵峰的白沫江自西向北流經古鎮， 碧水縈繞，四季風景如畫。白沫江兩岸古木參天，有著眾多上千年樹齡的榕樹，遠遠望去如云蓋地。老榕樹、白沫江、沿江而建的吊腳樓、青石鋪成的街道，千百年來共同培育了古鎮人田園詩般的山水情懷，涵養著古鎮天然清新的鄉土文化。

上里古鎮：訴說著昔日的喧嘩

進入雅安地界，路面開闊。雅安多雨，又被稱之為“雨城”。這個美稱一點不假，我們剛到時睛空萬里，吃過飯，便受到一場風雨的洗禮。雅安人習慣了多雨的天氣，在飄灑的細雨中，他們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風雨中叫賣，在風雨中上班，青年們在風雨中談情說愛，瀟灑浪漫。

順著路邊清溪，路標顯示雅安境內最負盛名的古鎮——上里。古鎮清幽，吊腳樓傍河而建，古老建筑有上百年的歷史，小鎮中心還保留有一相對較寬的小廣場，戲臺商鋪猶存，可見當年古絲綢之路的繁華。

穿過古鎮的石板路，繞過一排排明清時期的木板房，我來到了鎮外的二仙橋。二仙橋建于清代乾隆年間，是一個弧形的石拱橋。在橋的對面還建有一個很大的香爐，上面記載有建橋的歷史。風雨侵襲，歲月滄桑，那橋上爬滿了長長的青藤，橋面的石板也失去了先前的規整。

夜色中的小橋，沒有了白天的喧囂，它在這幽靜的夜色中靜靜歇息，像一位歷經滄桑而又勞累了一天的老人在這里小酣。月兒照著小橋，小橋下河水輕潺。河水在月光的映射下泛著片片銀波，銀波在輕潺的水面忽斂忽放，忽明忽暗。

夜色已深，萬籟俱靜。只有遠處偶爾傳來農家那含混不清的狗吠，就連近處的蛐蛐仿佛也停止了鳴叫。在這靜靜的夜里，我貪婪地呼吸著小鎮的空氣，那空氣沒有一絲污染，是那樣的清新、那樣的甘甜、那樣的沁人心脾。

鎮上的石板小橋，雕欄精美，單孔高拱橋已有幾百年歷史。拱橋一端的古官道，現已成為小道綿延而去。早上向下一站進發時，開始有些雨絲飄飄，那是一種細得幾乎察覺不到的雨霧。想起出客棧之前，聽客棧老板的女兒講過，上里的天總是這樣。

清溪峽：馬隊穿越歷史的痕跡

清溪峽，現名深溝，是漢源縣與甘洛縣交界的峽谷，也是南方絲綢之路上的名勝之一。唐貞元十一年（799），川西節度使韋皋為使吐蕃、南詔通好，在此設了清溪關。這是南方絲綢之路上一個非常有名且保存最好的古道路段。

清溪峽南北走向，全長5公里，南起甘洛坪壩鄉政府駐地，北至漢源縣大灣村（舊稱古隘堡）。其兩側由六座3000多米高的山峰排列組成，古道沿峽底溪溝貫穿而過。峽谷里兩山夾峙，河谷邊的深澗里就是清溪古道。道路曲曲折折，時而在寬闊地帶，時而在窄窄的峰腳下，時而在峽谷的西邊，時而在峽谷的東邊。峽谷里的道路沒有峽谷外的整齊、規則，參差不齊，如犬牙狀。

盡管清溪峽谷內古道上現在人馬稀少，但被磨得光滑的路石依然清晰可見。最惹人注目的，是一路上的石頭上總是印滿馬蹄印，深淺不同，大小各異，據說最深的蹄坑有35厘米深。因為峽谷里道路狹窄，人馬只能重復著前面的腳印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知要多少年月，多少馬幫走過，才會形成如此驚人的凹坑。

峽內山巒疊嶂，古木參天，流水潺潺，雨季一到，兩岸巖壁時有瀑布掛落。峽內有小石拱橋五座（現僅存一座）聯絡東西古道。古道自古艱險難行，歷朝歷代和明、清都多次進行整修和加寬，成為成都通西昌至云南、印度的著名古道路段。現在，清溪峽里最寬闊的地方還能見到古代護路兵勇住房的遺址，有2米見方的門墩，有堂有屋，面積達1700多平方米。

西昌：藏彝走廊

西昌作為城市誕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漢代。早在漢武帝元光六年（前129）唐蒙通夜郎時，西夷就自愿比照南夷請求歸順漢朝。司馬相如出使，西夷果然如其所言，即在邛都設置“一都尉，領十余縣，屬蜀”。

循著南方絲綢之路而進，會發現西昌是安寧河流域串珠狀盆地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塊盆地。每一處盆地所在，都形成了一些或大或小的聚居區。這片肥沃豐饒的寬廣河谷，自古以來就成為南來北往人群的天然良好道路。民族學家們稱其為“氐羌走廊”或“藏彝走廊”。漢王朝鼎盛期，經營西夷的前哨就在邛都（今西昌），古邛都縣就在城東南約1公里的大墳堆村。如果從遺址的土臺上瞭望，可見到邛都向東南延展，海濱村落散建在低平的水邊沃土之上。許多人跋涉了千山萬水抵達西昌，被金色的黃昏所震撼。入夜，幾星漁火，萬頃波粼，令人不飲而醉。

西昌城南5公里處是瀘山、邛海。瀘山海拔2317米，東臨碧波如鏡的邛海，西瀕蜿蜒秀麗的安寧河，北靠歷史古城西昌，南依巍巍聳立的螺髻山。山上古樹參天，松樹尤其茂盛，古人曾用“松風水月”來描繪瀘山邛海的風光，即瀘山的松、安寧河的風、邛海的水、西昌的月。邛海水質清澈透明，面積約31平方公里。邛海如同我國一些高原湖景一樣，以恬靜著稱，景色四季各異，春日天光水色，上下一碧，一片浩翰波光閃耀在蒼山碧野之中。

大理：亞洲文化的十字路口

大理一向被稱為“亞洲文化十字路口的古都”。所謂十字路口，是說著名的南方絲綢之路與茶馬古道在這里交匯，使大理成為連接東南亞、南亞的重要交通樞紐。

大理素有“文獻名邦”的美名。西漢武帝在云南設置郡縣時，大理被納入了漢王朝的版圖。唐宋時期，大理先后出現了隸屬于唐宋王朝的南昭國和大理國兩個地方政權。三月街是大理最著名的民族節日，由于地處中國與東南亞的交通要道，每年的三月街都吸引著來自中國與東南亞的客商參加，千年不變。宋代大理國時期，三月街成為中國南方最大的馬匹、藥材交易市場，鼎盛時期每年的馬匹交易量達到1500匹以上。馬市萬商云集，來自內地的絲綢、紙筆、胭脂花粉，來自東南亞的象牙、犀角等名貴特產，都在這里進行交易。清朝年間，三月街的規模不斷壯大，已具有一定的國際影響力。

大理兼有“風、花、雪、月”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四大奇景。洱海堪稱云南省著名的高原湖泊之一，海拔1972米，面積248平方公里。從空中往下看，洱海宛如一輪新月，靜靜地依臥在蒼山和大理壩子之間。洱海到蒼山之間是一片扇形的沖擊平壩，這里田地肥沃，村落相連，崇圣三塔筆立挺拔，素有“風景畫廊”之稱，風光、名勝、民俗融為一體。蒼山，又名點蒼山，是云嶺山脈南端的主峰，由19座山峰由北而南組成，北起洱源鄧川，南至下關天生橋。蒼山十九峰，巍峨雄壯，白雪經夏不消，與秀麗的洱海風光形成強烈對照。蒼山十九峰，每兩峰之間都有一條溪水奔瀉而下。

南方絲綢之路從成都出發，東、西兩線在大理交匯。從公元前４世紀開始，蜀地商隊馱運著絲綢，由此向印度進發，進行著最古老的中印商業貿易，從而開辟了這條我國通往南亞、西亞以至歐洲的最古老的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