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漢卿怒寫《竇娥冤》

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八年(1281年)的一天，關漢卿到大都(北京)會友，正好碰到一列行刑的隊伍。只見騾車上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犯人，騾車后緊跟著一個老婆婆，一步一叩首，求大家救她那可憐的侄女。那個女犯人則流著眼淚向劊子手哀求，希望他們能阻止老人去刑場，怕她受不了刺激。

這時，天上突然下起大雪來，路邊的人也紛紛淚如雨下，都說這是一樁蓋世奇冤。有人告訴關漢卿，車上的犯人叫朱小蘭，從小沒了娘，父親是大都城外農戶。元世祖的寵臣中書阿合馬圈地養馬，不僅把她家的幾畝薄田全占了，還把她父親給打死了。

小蘭無依無靠，只好來大都投奔姑母。姑母家有個姓李的鄰居，老子李六順是個游手好閑之徒。兒子李驢兒在衙門當差。李驢兒對小蘭起了不良之心，幾次勾引小蘭，都被小蘭嚴詞拒絕。于是他偷偷在小蘭給姑母做的羊肚湯里下了砒霜，企圖毒死姑母，霸占小蘭。

可巧李六順過來串門，見有香噴噴的羊肚湯，端起碗就喝，瞬間七竅流血而死。李驢兒乘機要挾小蘭，如再不肯嫁他，就拉她去官府，告她殺人罪。

小蘭不怕李驢兒的威脅，與他一同去見官。知府忽辛是阿合馬的長子，有名的要錢不要命的贓官。李驢兒塞給他一些銀子，他就嚴刑逼供，非讓小蘭招認毒死李六順不可。小蘭不招，忽辛就動大刑拷打小蘭姑母。小蘭是個善良孝順之人，為了救老人，無奈屈招，當場就被判了死刑。

關漢卿越聽越氣憤，他憤憤不平地說：“豺狼當道，濫殺無辜，這是什么世道?”

關漢卿本想上前爭辯，卻被人從后面拖住了，原來是前來迎接他的紅顏知己朱簾秀。朱簾秀是當時大都著名的演員，曾演過關漢卿寫的《救風塵》、《望江亭》等戲劇中的女主角。她為人豪俠仗義，關漢卿很敬重她。

回到朱簾秀的住處，關漢卿還在生氣。朱簾秀就勸他把這個事情寫成雜劇，替小蘭出口惡氣。想起小蘭的冤屈，關漢卿思如潮涌，一夜之間就寫出了千古名劇《竇娥冤》。

剛剛寫好，戲劇界的老前輩、大都戲班的班主楊顯之來訪。關漢卿拿出劇本請他提意見。楊顯之接過一看，禁不住拍案叫絕。

朱簾秀聽到聲音，也過來看，一邊看一邊感動得落淚。她沖著關漢卿說：“漢卿，你的勇氣真不小，‘地也，你不分好歹何為地!天也，你錯勘賢愚枉做天!’你哪里是罵天罵地，你是在罵當今這黑暗的社會啊!”

楊顯之提出在自己的戲園子首演這出戲，要找一個比阿合馬的腰還粗的東家包戲。他說，“伯顏丞相的老娘最喜歡吃飽了到戲園里去掉眼淚。她最近要找我們戲班包一出頂悲的戲，我們不妨把《竇娥冤》包給她。”

幾天以后，《竇娥冤》在大都最大的一家戲園玉仙樓上演了，大都名人紳士幾乎全部到齊。當臺上飾竇娥的朱簾秀唱到“從今后把金牌勢劍從頭擺，將貪官污吏都殺光，與一人分憂，為萬民除害”時，觀眾席上發出了雷鳴般的喝彩聲。

伯顏老太太看戲看得特別高興，手絹哭濕了好幾塊。她當面賞賜了朱簾秀，并夸獎關漢卿的戲寫得好。

而阿合馬則派忽辛拿著一張紙條闖進后臺找到關漢卿說：“這出戲寫得不好，要按中書大人的意見修改，否則不能再演。”關漢卿接過紙條匆匆一看，吃了一驚。原來，凡是罵貪官污吏、天地鬼神的地方通通要刪去，而改成對官吏歌功頌德的詞句。這樣一改，哪里還是“竇娥冤”，分明就是“竇娥頌”了。關漢卿當即表示寧可不演，也不愿修改。

第二天，《竇娥冤》繼續在玉仙樓上演，朱簾秀仍照原詞唱出，一字不改。在正官廳看戲的阿合馬怒不可遏，不顧伯顏老娘的反對，當即把關漢卿和朱簾秀抓了起來，關進了大牢，并很快判處他們死刑。

就在關漢卿和朱簾秀將被處死的前夜，戲班里的老前輩楊顯之串聯了1萬多個敢于伸張正義的人，寫成了一張萬民狀，簽名、畫押，保關漢卿和朱簾秀出獄。狀子立即送到了元世祖的手里。元世祖看到萬民狀，不敢大意，讓阿合馬重審此案，從輕處理。

阿合馬接到圣旨，不敢不遵，但他不甘心輕易放過關漢卿和朱簾秀，苦苦思考了半夜，終于擬出了一道判決書：念關漢卿是名作家，朱簾秀藝行卓越，若二人肯洗心革面，改邪歸正，永不借詞曲唱犯上之言，則既往不咎，準其結為夫妻。如若不然，則將關漢卿逐出大都，朱簾秀交行院看管，兩人永世不得見面。

關漢卿和朱簾秀聽到阿合馬的判決后，面面相覷，想不到阿合馬的格外開恩，竟是要他們以永遠放棄與黑暗勢力作斗爭為交換條件。朱簾秀萬分痛苦地撲向關漢卿，強忍住熱淚說：“漢卿，放心地去吧，到江南去實現你的志向吧。只是盼你往后仍多寄劇本來，我照樣演出，寧死不悔!”

這時，楊顯之和一幫藝人也過來了，他們帶著酒為關漢卿送行。關漢卿和朱簾秀舉杯在手，即興創作出一首《蝶雙飛》：“俺與你發不同青心同熱，生不同床死同穴，待來年遍地杜鵑花，看風前漢卿四姐雙飛蝶。相永好，不言別!”

喝過離別酒，關漢卿馳馬奔向了風景佳麗的江南，繼續以戲劇為武器與統治者抗爭。遺憾的是，他與一代名伶朱簾秀從此終生未再見面。

(責編 何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