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敏,畢業于首都師范大學生物系,因為喜歡云南,喜歡普洱茶,網絡上以“普洱”為名。讀書時與野外和植物結下的舊情,經年之后忠貞不渝,2003年發起建立山花浪漫網站。她在以戶外的方式親近自然的同時,為希望大地助學工作室深入貧困山區學校進行助學考察,在山花浪漫網站搭建為貧困山區學校募捐圖書的平臺。
怒奪小學有百多個學生,八位老師,全部都是傈僳族。學校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和較遠自然村的一二年級學生住校,附近自然村的二年級學生走讀。住校生以前是自己帶口糧上學,小小年紀便自己生火做飯。云南的個穿越碧羅雪山的徒步隊伍,就是在怒奪村看到了這所小學。當隊伍中的那個男生推開食堂的門,在煙霧繚繞中看到抬起頭來的張張稚嫩而布滿煙灰的小臉,看到一地熏黑的鍋碗和碗里稀稀落落的苞谷,這個有淚不輕彈的男生剎那間毫無防備地淚流滿面。不久,大地論壇里出現了怒奪完小的捐助申請。

我從滇西北回來,再去滇西南,中間有那么幾天空閑的時間,便詢問希望大地社區的站長官季材,有沒有我能幫他辦的事。他說有時間替我去看看那邊的孩子們吧!了解下情況拍些照片帶回來。于是我查地圖,安排行程,在大地論壇查找關于怒奪完小的帖子。
從滇西北一路徒步到劍川,而后搭車經蘭坪縣趕往中排鄉,當我們見到從怒奪完小騎摩托來接我們的喬老師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摩托車上的一個多小時,喬老師邊開車邊和我聊著學校的情況。這一小時的交談讓我對前方的怒奪完小的艱苦條件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至于款項是否可以寄給孩子父母的問題,喬老師說,寄給孩子家里有很多時候不能用到孩子們的學業上,而是被家長挪作購買家中的其他必需品,甚至去買酒。因此寄給學校,校長會安排給每個班主任具體落實記賬,班主任也便于與學生以及家長直接溝通。至于城里人關于款項會否被挪用的擔心,我根本沒有問,也不想問。
當我看到談到這里艱苦條件的時候,每位老師眼睛里閃爍的質樸光亮,我就打消了一切顧慮。他們每一個人都以發自內心的情感關注他們班級的學生,他們流露出的對學生生活細節的關懷,如同對待自己的骨肉。試想做父母的看見自己的孩子的生存問題有待解決的時候,他們會怎樣,他們會拿著孩子的口糧錢揮霍、占有,滿足自己的私欲嗎?我不信。我相信這些老師都是好人,否則他們不會整年整年地呆在這樣的窮鄉僻壤,有的是地方可以比怒奪有更好的條件,滿足人的物質條件。
我知道,在怒奪完小,老師們會開著自己的摩托車,下山給學生們采購物資,自掏腰包承擔油費,給生病的孩子買藥,上網吧把孩子們的資料發到大城市的聯系人手里,老師們會想盡辦法幫助孩子們堅持學業,使他們不致因家境貧窮而輟學,老師們會對捐助的款項做認真的使用記錄,對捐助的衣物和食品仔細安排和分配,盡量做到公平合理。我更從他們無言的眼神和局促的表情中,看到他們對我們老遠趕來山村小學的感激。
天色開始一點點亮了,但雨仍然使整個環境非常陰暗,我看看表,焦慮地等待光線再亮些,使我能有足夠快的速度獲得些清晰的照片。八點,我們必須離開了。雨還沒有停,山路濕滑。
我們到達鄉上比預期的時間早半小時,但還是錯過了每天惟一的班車,我們只得租車回營盤。我和雪兒把身上剩下的幾百元錢拿出來認真地交給喬老師。校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你們路上還要用。”我們說沒關系,到了蘭坪縣就有銀行取款機了,可惜我們帶的不多。馬校長和喬老師交換了一下眼色,喬老師尷尬地接過錢,他說:“真的不好意思,學校的土豆只夠吃三天的了。你們這錢我就接濟一下,后面再想辦法……”
坐上車子,我和雪兒一直在后悔應該再早些下來,不然可以省下租車的錢供一個孩子一年的伙食費了。從蘭坪回來后,我們把資料認真整理上傳網站,在自己單位宣傳組織募捐衣物和書籍。
這次親歷的旅程,怒奪完小沉重的現實久久地縈繞在我的腦海里,我希望更多的人知道這份真實,摒棄那些所謂的擔心,以一顆無私純凈的心為我們的孩子,老師送去更多可觸摸的東西,更多的有效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