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人”馬英九

一些觀察人士認為，馬英九贏得臺灣“總統”大選，意味著臺灣“身份”政治的終結，也意味著海峽兩岸的關系正歷史性地接近。

陳水扁激進的“去中國化”運動，加深了島內不同族群間的緊張態勢，也讓共產黨大為光火。馬英九的勝利，或許標志著這場運動的失敗。但是，臺灣人的“主體意識”不僅仍然完好，甚至還因馬英九的當選而再次被確認和加強。中國共產黨一旦認識到這一點，可能就會開始挑馬英九的刺，而海峽兩岸的關系也將再度緊張。

“去中國化”拒絕與中國大陸進行任何形式的合作，其倡導者認為，應該擺脫中國文化在過去幾十年甚至幾個世紀以來對臺灣的影響。

“臺灣主體意識”則更自信、更包容。它接受甚至贊揚臺灣身份中的中國元素，但它隱含的涵義是，“中國大陸是臺灣的一部分”，而不是相反。臺灣是一個自治主體，就同中國大陸也是一個自治主體一樣。

在陳水扁的任期內，“去中國化”難以引起臺灣民眾共鳴的事實，是顯而易見的。不過與此同時，“臺灣主體意識”正不斷強化。

2000年，陳水扁第一次當選的時候，民調顯示，臺灣有將近23%的民眾希望兩岸立刻統一，或未來會統一。然而到2007年8月，這一比例已經降到14%。

2007年的另一項調查顯示，五分之四的臺灣人拒絕用“一國兩制”的方法解決臺灣問題。還有調查顯示，高達80%的臺灣人認為，臺灣是個獨立自主的國家，或者大陸無權干涉臺灣的未來。

如果想要贏得總統大選，投身“臺灣主體意識”幾乎是馬英九惟一的選擇。早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他就開始學習臺語。在大選前的8個月中，馬英九曾經在一些對大陸移民信任度很低的地方“長駐”。

這一舉動，使許多臺灣人確信，投票給馬英九是“安全”的。他與過去那些獨裁而冷漠的大陸移民領袖不同，與中共也是保持距離的。

通過一系列政治主張，馬英九明確表明，他是一個有“臺灣主體意識”的總統候選人。比如，他明確排除與中國大陸統一的可能，在多種場合表示臺灣（Republic of China，ROC）已經是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他要求中共停止“全場緊逼盯人”，給臺灣更大的外交空間；他曾多次批評中國共產黨的人權紀錄，在大選前一周還批判了共產黨的西藏政策。他表示，西藏形勢若進一步惡化，臺灣則會公開抵制奧運，甚至邀請達賴喇嘛訪問臺灣。大選后第5天，他還去拜會了前“深綠”總統李登輝。

馬英九在多大程度上投身“臺灣主體意識”，我們不得而知。不過，他在臺灣度過了人生中大部分時間，并且從未去過大陸，他的行為不像是純粹的作秀。即使這種行為純粹是出于政治權宜，未來幾年內也仍會成為他行動和政策選擇的指導。除非中共對于中國和歷史的概念發生變化，北京最終必然會對馬英九和他的繼任者失望，海峽形勢也會再度緊張。

中共認為，臺灣島現在是、并且永遠都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與臺灣可以自由決定其未來的想法，必然存在沖突。

事實上，矛盾一定會爆發，盡管不見得是在馬英九任內。這一天來臨的時候，馬英九和他的繼任者會發現，他們也被貼上了“麻煩制造者”的標簽，就像今天的李登輝和陳水扁一樣。“身份”政治，依然是臺灣民主政治發展和海峽兩岸關系的核心。

《遠東經濟評論》 2008年3月

編譯：段醒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