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樂,就能自得其樂
徐德亮
我活了不到30年,就已經有點活明白了。
這歲數說這樣的話有點兒找抽的意思。一臉皺紋的人對著還沒有胡子碴兒的人吹牛,“活到我這歲數才算什么都看明白了”是比較正常的現象,但還不到而立之年的人就宣稱自己有點兒活明白了,是有點兒不讓人信服。不過看看歷史上那些建功立業的人,干出在歷史上露臉的事時,不一定歲數大。
王羲之寫《蘭亭序》時,才33歲,你說他就算從娘胎里爬出來就練字,才練了幾年?就讓后世無數人窮盡一生的精力學它、臨它、恨它——恨它為什么達到那么高的水平,讓自己再寫幾生幾世也寫不到那個程度。
風流冠絕古今的周瑜兄,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是江東的最高軍事統帥。孫策臨死前對孫權說:“外事不決問25歲的周瑜”——當然,這個“25歲”是我很不厚道地加上的;因為我25歲的時候,連工作都沒準譜兒呢,人家已經能左右最高領導人了。周哥哥33歲獨立領導了赤壁之戰,確立了自己在世界軍事史上的地位。不過,他36歲就病死了。按我的想法,他就算不死,也干不了比赤壁之戰更牛的事,這種機會一輩子趕上一次,已經是萬幸了。
比他更牛的是在奴隸中長大的霍去病,18歲就率領八百精騎,遠離主力部隊,斬匈奴一千余人,被封為冠軍侯。19歲封為驃騎將軍,轉戰數千里,殺敵數萬人,成了當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戰神。然而此后,他的軍事成就更大,僅一個“牛”字是絕對形容不了的。他22歲那年,率大軍深入漠北,殺敵七八萬人,在既沒火車飛機又沒無線通訊,甚至連準確一點兒的地圖都沒有的情況下,從西安一直奔襲到了貝加爾湖。自那以后,匈奴遠遁,戰無所戰,所以如果他活到七老八十,可能他的人生頂峰也還在22歲——但我們不能假設歷史,因為他24歲就病死了。
所以說,牛人不一定歲數大,固然歲數越大,見聞和經歷越多,但對于變得更牛這件事,沒什么幫助,反而有時會有壞處。拿破侖26歲被任命為法蘭西共和國意大利方面軍司令官,35歲憑文治武功當上法蘭西帝國的皇帝,但他想不到46歲就會遭遇滑鐵盧吧。
時勢造英雄,我說活得有點明白了,恰恰在于明白了我一輩子也成不了那樣的古人,建不了那樣的豐功,偉績更沒戲——我知道這么說語法上有問題,可我樂意。
有錢難買樂意,樂意了,就舒服了,就完成自己的人生價值了,就活明白了。
壓力大的時候,自己給自己減減壓力;覺得自己沒上進心的時候,再給自己加點兒責任。多豐富豐富自己的生活,隨時隨地給自己找點兒樂子,就得了。天天想著要當王羲之、拿破侖、比爾·蓋茨,有可能把自己逼瘋了;天天怕沒錢還房貸、怕豬肉漲價、怕失業、怕沒上保險看不起病,則一定會把自己逼瘋了。
沒機會揚威朔漠遠震窮邊,沒能力著書立說開明風氣,那就活得逍遙點兒,該玩玩,該樂樂,該努力就努點兒力,該著急時也上點兒心;但一切以平常心待之,沒事兒找點樂兒,就全OK——其實不用去有意識地緩解壓力消除煩惱,換種心情,生活中的樂事就無處不在。
(摘自《法制晚報》)
把身體放在床上
馬軍
西方的一位成功人士,被問及成功秘訣時這樣說,很簡單,只要買來一大瓶膠水,涂在椅子上,讓你的身體坐下去,坐下去,就成了。
人們牢牢地記住了這條“真經”,一個一個,一群一群,紛紛撲向膠水,將這種偉大的物質滿腔熱情地涂在椅子上,然后義無反顧地信心十足地將自己的身體坐了上去。椅子就成了具有遠大理想的有志之士須臾離不開的道具,它就像一匹千里馬忠誠地負載著它的主人奔赴遙遠的目的地,卻忘記了還有自己的身體這一回事。以為那不過是一架機器,而且是永動機。這便是這架機器發出來的疲憊的聲音:
“我那被人羨慕的生活有太多虛妄,煙花般絢麗,卻無休止的忙碌。”
“我一直追求完美,面對浮華和名利,給自己過多地加碼,每天四五個小時的睡眠,白天仍然精神飽滿地去工作,回家還得承擔一個家庭主婦的所有責任。”
“飲食極不規律,饑一頓飽一頓。缺乏必要的體育運動。”
“我的工作量是一個普通編輯的3倍還不止。其實心里也懂得女人應該對自己好一些的道理,但是遇到事情總是把自己排在最后,總是學不會自私一些。”
“緊張的工作特別是精神壓力已經超過了我能承受的極限。”
這些令人戰栗的文字,出自一位職業女性的《病床日記》,她年僅35歲的生命和所有的夢想都將像煙花一樣從美麗的天空破碎并無奈地墜落。
圣約翰大學的一位校長中國話說得不太好。有一天深夜,他看見一個中國學生還在窗前苦讀,他要他睡,一時想不出這個“睡”字,便用英文式的話對那個學生說:“快把你的身體放在床上!”
多么有意思,這句充滿關切與慈愛的話成了休息的代名詞。細細一想這句話還真的不錯,形象極了。人的一生,哪能老在馬背上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每逢目睹隨處可見的攘攘諸公,行色匆匆而來,滿目疲態而去,便禁不住想這樣喊上一句:“快把你的身體放在床上!”
(摘自《今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