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離接觸“石器時代的人”

英國資深記者納夫塔爾·帕特羅不久前進入坦桑尼亞的哈扎比部落。據(jù)他描述，這是一個完全與世隔絕的部落，有著太多太神奇的故事，但現(xiàn)在那里卻不得不面對一個生死攸關(guān)的大問題。保留著石器時代的傳統(tǒng)

經(jīng)過４天的長途跋涉——先是乘坐小型飛機、而后改乘越野車、最后步行前進——納夫塔爾·帕特羅一行知道，一次令人終生難忘的經(jīng)歷正朝著他們走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將回到遙遠的石器時代，與仍活著的人類祖先面對面地接觸。他們靜靜地等著它的發(fā)生。

突然，幾個人影開始在叢林周圍活動，唱歌般的聲音飄過來。就在這里，世界上最后一個不曾被外人“觸摸”的荒野——非洲裂谷南部茂密的叢林，人類第一次在此地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２００多萬年前的事情了——一群來自神秘的石器時代部落的男人準備與他們對話了。只見兩個瘦長結(jié)實的“代表”朝著他們慢慢地走過來，“代表”的身上穿著獸皮、手中拿著獵箭，箭頭顯然涂有毒藥。他們是哈扎比部落４００名幸存者中的兩個，時間好像在他們身上停止了。

自人類進化以來，這個部落的生活方式幾乎就沒有發(fā)生過任何變化。正如所有人類種群經(jīng)歷過的一樣，哈扎比部落是一個由獵人和采集者組成的群體：他們隨著季節(jié)變化在草原上遷徙，靠捕殺野生動物為生，同時還要經(jīng)常躲避兇猛的野獸。出生之后，他們就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大自然的法則是任何人都無法回避的。

到了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

哈扎比部落是非洲大陸上最后一個獵人兼采集者組成的部落，人數(shù)曾一度超過１萬。２００多萬年前，現(xiàn)代人的祖先“智人”第一次在非洲大陸上出現(xiàn)。而人類馴養(yǎng)動物和種植莊稼僅僅是１．２萬年前的事情。在此之前，我們都像哈扎比人那樣生活著。

但令人類學家和支持地球上幸存的原始部落的人感到沮喪的是，兩個富有的阿拉伯王子正與坦桑尼亞政府商議，決定購買哈扎比人的領(lǐng)地，將它變成自己的私人狩獵場。對于這兩個人來說，這不過是一場簡單的商業(yè)協(xié)議，一次獵殺野生動物的機會。但對于仍生活在石器時代的哈扎比人來說，這無疑是把他們推向滅亡的邊緣。

不知道還有白種人

帕特羅來的時候，哈扎比部落的婦女和孩子也在附近，他們正在灌木叢林地周圍采集野生蔬菜和塊莖?？吹接浾邅砹耍麄兎畔率种械幕?，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介紹自己。部落首領(lǐng)崗加的小孫子馬塔約尤其對帕特羅的長相感到奇怪。這個大概３歲的小家伙就是不理解帕特羅的皮膚為什么是白色的。他把帕特羅的手指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手上，小心地搓弄起來，似乎是想把手指洗干凈，看看黑色的皮膚是否就藏在下面。

馬塔約的父親費利蒙說：“他以為你受傷了，不得不把原來的皮膚剝掉了。他覺得你一定很痛苦。但他不知道你擁有和我們不一樣的膚色?！?/p>

沒有強奸的概念

一天的狩獵之后，男人們終于可以吃飯了。狩獵時，他們經(jīng)常披上獸皮，將自己偽裝起來，然后靜靜地等著獵物出現(xiàn)。一旦發(fā)現(xiàn)獵物走近，他們便突然跳起來，投出手中的毒箭。有時候，他們也會藏在動物的死尸下面，猛然撲向前來覓食的禿鷹。此外，他們還是高明的“造火者”，用不了３０秒時間就能用摩擦兩個木片的方式將引火物點燃。他們是自由的，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狩獵大軍“出征”后，他們消失個幾天時間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余下的工作是由４名婦女完成的，包括準備食物、照看孩子、采集根莖和漿果、搭建和清洗營地、剝獵物的皮。此外，她們必須與有需要的男人發(fā)生性關(guān)系，而且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這就意味著，這個部落根本沒有強奸這個概念。

其中一名婦女說：“吃肉的時候，我們都很快樂。我們是平等的，男人擁有的東西我們也有。他們不能為所欲為，除非得到我們的同意。所有的事情都是平等的，他們是好獵手，我們則負責照看孩子?！?/p>

哈扎比部落里沒有一個閑人，所有年齡段的成員都要做出自己的貢獻。初學走路的時候，馬塔約便要和他的兄弟姐妹在婦女們的帶領(lǐng)下學習鑒別根莖和植物。１０歲的時候，他就要學習如何獵殺小動物，比如說鳥、松鼠和野兔。在一次儀式上，他會獲得一個６尺長的弓箭。費利蒙說：“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必須殺死一只獅子?！?/p>

雨季來臨的時候，哈扎比人就搬進峽谷的洞穴里，這些洞穴為他們遮風擋雨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歷史了。干旱的季節(jié)，他們會每兩三周回到營地，除了動物的骨頭和羽毛什么也不會留下。

除了爬行動物外，絕大多數(shù)動物都是他們的獵物。他們尤其喜歡蜂蜜，為了一飽口福，他們敢于與成群的蜜蜂“作戰(zhàn)”，從樹上的蜂巢里偷走蜂蜜。費利蒙笑著說：“蜜蜂吃我們的血，我們偷它們的蜂蜜，很公平的交易?！?/p>

走向消亡 部落很無奈

隨著旅游觀光的一步步深入，外部世界的很多東西出現(xiàn)在哈扎比人的生活中，很多人染上了喝酒、吸毒的惡習，但這并不是崗加想過的生活。吃完晚飯后，老人吸起了煙。他說：“我們生活得很快樂。我們希望得到的一切就是平靜地生活，獵殺動物獲得食物。我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發(fā)生爭斗，只希望在自己的土地上平平安安地生活。但我們的聲音將永遠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告訴外面的人，我們希望活下去?！?/p>

如果不能獲得任何幫助，在不遠的將來，哈扎比人的身影便會在叢林中消失。在非洲的深夜，馬塔約和他的兄弟姐妹可能是最后幾個圍著火堆跳舞的哈扎比小孩。很快，他們便化作魂靈回到他們的神——黑皮膚的海恩身邊。他們的土地則被無情地踐踏，不再有毒箭，更不再有原始的獵人，取而代之的將是阿拉伯人的槍聲。對于整個人類世界來說，這不是一個悲哀嗎？

（選自《中國婦女報》２００７年８月１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