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

墻壁，是有趣的東西。可以開放，如民主墻；可以封閉，如圍墻。可以是防御工具，如城墻。可以盛載悲傷，如哭墻。可以象征存在的虛無、遭囚禁的幽閉恐懼，如薩特的短篇小說《墻》。可以記述分裂與統一，如柏林圍墻。可以見證時代價值的變遷，如曼克頓的華爾街、北大的南墻。

可以堅實，如三合土墻；可以無形，如心墻。沒有墻壁，便沒有涂鴉；沒有涂鴉，便沒有曾灶財。墻，尋常百姓家的東西，也可以是藝術的最高境界，戈雅的皇室肖像畫框在畫架上，“戈雅的鬼魂”畫在家中的墻壁上。

墻，也可以是談情說愛的地方。范柳原跟白流蘇道：“這堵墻，不知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地毀掉了，什么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墻。流蘇，如果我們那時候在這墻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你會對我有一點真心，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這真情與假意，有沒有令你聯想到《花樣年華》中，周慕云與蘇麗珍私會的那道影影綽綽的墻？

面壁，可以祈禱，可以懺悔，小時候，曾否被老師罰面壁思過？我思著想著，膠在一面無形的墻上，終于明白，墻，是“大于生命”的東西。

（吉林 雷波 選自《世紀》）